第 22 节 阴暗的角落

1104 的房门里,响起了女人的呻吟,我一把握住王兴的剧烈颤抖的手说:    「呆会儿进去了,砍那男的,砍伤就行,咱们就是来泄愤的,不要捅,会出人命的,知道不?」    王兴的太阳穴青筋跳起,用力点了点头。
   也许因为门后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杀猪般痛苦,又好像在高空过山车一般刺激。
   王兴开始有些恍惚。
   毕竟,那女人是他老婆郭敏。
   「踹!」我大喊。
   大壮二话不说一脚踹开宾馆的木门,铰链拖拽着门框轰然倒下。
   王兴戴上绿帽子,提着西瓜刀冲入房门,掀开狗男女的被子。
   一把捞起那个正在使用基督式运动的男人。
   肥头大耳的男人眼睛瞪得老大,摇着双手问:「你怎么来了?」    王兴一把压倒男人,连续三刀,行云流水。
   女人的叫声戛然而止,肥男长长的惨叫不绝于耳。
   大壮赶紧从背后一把抱住了王兴,我上前赶紧夺下他手中的刀。
   「考!不是说好只用砍的吗?!」我咒骂道。
   虽然超出了计划,但一切还得按原计划来,毕竟没有 Plan B。
   我麻利地走到角落裹着被褥的女人的身旁蹲下,她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打浑浊,两排眼线掉出四颗黑泪。
   我拿出纸巾递给她,严肃地说道:    「郭敏,你要听我说!今天,你的上司找你聊工作上的事,于是你赶到酒店,然后上司侵犯了你,在这个过程中,你老公王兴来救你,并捅刺了他。 」    女人缓慢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    「我已经跟王兴讲得很明白了,既往不咎,你们可以好好过日子。 」我补充道。
   说完我拿出烟,点燃一支,抽了起来,胆怯地瞥了一眼肥男行长失去神采的眼眸,他原本有神的眼睛,开始变得空洞,搅和着死亡的气味,在房间蔓延。
   「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懂,不是这样的,王兴,杀了朱静刚,王兴,他就是杀了朱静刚。 」    女人的声音颤抖又结巴,说完,女人黑色的泪水一颗一颗滑下来。
   我停下,看了一眼手中的劳力士,时间不多了,估计警察用不了多久就来了。
   「郭敏啊,你这是打算把你老公和孩子背叛到底啊?」    不等她回复,我赶紧接着说道:    「如果你跟朱行长是狗男女,你老公就是凶杀犯,你就是不检点的女人,你孩子就是凶杀犯和不检点的女人的孩子,会上热搜,会进短视频网站,还有可能变成八卦,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兴会坐牢,也许会被枪毙,而你所在单位也不会有人愿意跟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在一起工作,最惨的还得是你儿子,因为父亲坐牢,他永远不能考公、入党,如果上重点学校或是找工作遇上政审,也是直接被取消资格。 」    提到儿子,郭敏脸上刚刚要搞死王兴的执着终于没有了,我趁热打铁:    「但如果朱静刚是侵犯者,那么你就是受害人,你老公是正当防卫,你们全家都会回到正轨,而朱静刚,会为所有人买单。 」    「他本来,就应该为所有人买单。 」一旁的大壮抱着激动的王兴补充道。
   楼下警车的声音已经响起,若隐若现的警灯映照在快捷酒店的窗帘。
   我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抖了抖裤脚的墙灰,站起身,大壮松开了已经不再挣扎的王兴,我和大壮径直走出酒店。
   而王兴,会像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安慰他「被侵犯」的老婆。
   走廊里王兴和郭敏的孩子,被我的女助手吴灵子带上楼,交到郭敏怀里,郭敏哭着,紧紧抱着孩子。
   吴灵子熟练地抚摸着郭敏,这份工作我负责动脑子,大壮负责控制场面,吴灵子则负责给那些受伤的人给予「安慰」。
   吴灵子很真诚,甚至每一次都会感同身受地流泪。
   我不知道「不检点的女人」的眼泪是否有悔恨,倒是我在法庭上的眼泪,特别地悔恨,我号啕大哭地对法官和陪审团讲述着:    「我进去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王兴为了救自己的老婆,捅了正在实施不法侵害的朱行长,我赶紧叫我的朋友大壮拉着他,真的,要是早点拉住他,或许,或许,或许可以避免这一场悲剧了……」    我疯狂哽咽,就像律师一开始设计的那样。
   王兴防卫过当,被判了四年。
   如果按照客观事实来断案,王兴至少是个故意伤害致死,而我们团队则是教唆。
   朱行长家人向王兴和郭敏提出民事赔偿,法院判了 180 万。
   最后,为了让狱中的王兴闭嘴,以免把我和我的「侦探事务所」拉进监狱,我掏光这两年挣的所有钱,凑足了 180 万,作为整件事的赔偿费用。
   中国第一支带有惩戒性质的「狗男女惩罚中心」就地解散。
   大    壮去小区当保安,吴灵子去医美公司当顾问。
   我最惨,新工作没找着,先离了婚。
   前妻一手拖着打包好的手提箱,一手拉着四岁的女儿,回头对我怒吼着:    「许冰,你当一个私家侦探,我没意见,但你非要去惩戒那些你心中所谓的『狗男女』,用私刑去主持你所谓的正义,那要法律做什么?」    「法律没有关于惩戒『狗男女』的条例,我得弥补法律的空缺!」    怼完前妻,我拎起啤酒瓶又蒙了一口,假装入神地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天气预报。
   「许冰,你装得差不多就行了,我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我考!你就是个精神病患者,你背着我吃的那些药,我都知道,你只不过借用惩戒『狗男女』去满足自己的丧心病狂的心理罢了!你就是个精神病!还有你那个什么女助手,吴灵子,什么你大学时期领养的女孩,估计就是看你傻骗你养她,还不用付出肉体,你干脆跟她去过吧!」    说完,前妻拉着女儿,摔门而走。
   1    四年后。
   许冰,承认吧,你就是个废物,如果你承认了,然后乖乖回去跟你爸认个错,或许你还能成为四方集团董事长继承人,跟前妻复合,跟女儿生活。
   脑子里的声音开始督促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时,我知道:    忘记吃药了。
   我从余音缭绕中醒来,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厅,拿起餐桌上的齐拉西酮,连吃三粒。
   拿起一旁的水杯,才发现里面没水。
   然后又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里,胶囊卡在喉咙里,干涩地胶着在喉管,咽不下去,因为口干舌燥,胶囊卡着喉咙,还变得越来越硬。
   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没有一滴水。
   想起来了,忘记交水费了。
   走到冰箱跟前,打开冰箱门,没有水,没有饮料,连酒都没有,只有一罐吃了一半的腐乳。
   就着齁咸几乎开始酸臭的腐乳汁,我终于咽下了那三粒药。
   深夜的静谧,喉咙齁得像是冒火一般,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便利店,打开一瓶矿泉水直接灌入嘴中。
   紧接着,我坐在地上,我哭了,我以为我坚持的某种正义,并不是正义。
   王兴的老婆只不过偷了个情,并不是多大事,但却因为我的怂恿,王兴搞出了人命。
   我们所有人坐牢的坐牢,失业的失业,离婚的离婚,全部一事无成。
   就在这时,凌晨三点半,手机响了,一条彩信。
   这年头已经没有人用彩信,除了,陌生人。
   一张照片,准确点说,是一张小朋友不能看的照片。
   女主角郭敏,也就是王兴的老婆,跪在中间吐着舌头,她的头部站着王兴,她的尾部跪着朱行长。
   三个人赤裸着,发自肺腑面对镜头笑着。
   默契又自然。
   图片下面配着一行文字:    朱行长的死,真的是意外?    我的头脑开始发麻,死死盯着这震慑住我的照片。
   2    「如果他们三个都认识,并且一起做这种事,那么王兴为什么要杀朱静刚?」    吴灵子提问时,我的脑子转得飞快:    「王兴借刀杀人,我们就是那把刀!」    吴灵子不解,咬着大拇指的指甲,这是她陷入了沉思的坏习惯。
   「为什么要借我们呢?花几十万找专业人士解决不更好?都不用他出面。 」    「管他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找出真相!」    说完我停顿了下,接着宣布道:「狗男女惩戒中心,复活!」    吴灵子放下正在咬着的大拇指,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我:    「许总,你自己发扬光大你的产业就好了,我可没说想回去。 」    「吴灵子,那年你十六岁,可是我把你捡回来的,而且那时候我为了你把出租屋都给你住,我自己住破宿舍了都。 」    吴灵子低下头,扭捏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    「好吧,我答应你,但你得给我涨工资。 」    「呔!不就是钱嘛,你许冰哥哥大学就能金屋藏娇,现在资金依旧雄厚。 」    说完我盯着吴灵子看了一眼,她脸红了。
   即便是现在,我都不太敢直视吴灵子的眼睛,我把她当妹妹,却总会有一种禁忌的害羞。
   她的眼睛还像十年前那样,大大的,漂亮的,充满灵性,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散发着温蓝海水一般的柔光。
   十年前的那个秋天,阴冷的暴雨天,我抱着篮球从南林大校门口,淋着雨向着出租屋跑去。
   寒意四起,还好刚刚在打球,所以身体还是热的。
   好不容易跑到出租屋楼下了。
   我用力甩了甩头发。
   那时候流行长发,大雨吸了不少水,甩出来的时候,跟波浪似的,打在斑驳泛黄的白墙,打得    墙皮都脱落了几片,我又向着身后甩了甩,头发上几片水甩向身后。
   「嗯呐!」昏暗的角落发出了一声战战兢兢的惊叫。
   我回过头,昏暗的角落,两只懵懂的大眼睛在阴暗处,显得那么明亮,仿佛带来了一些光,那些光,照在女孩稚嫩的脸上,奋力地抵抗这南京阴郁的秋天。
   她衣衫不整不整地蹲坐在角落,手脚有些瑟瑟发抖,右手大拇指揣进嘴里,咀嚼着,不知道女孩是饿着了冻着了还是害怕。
   我说:「小姑娘,你在这做什么呢?」    她看着我没吱声,眼睛就这么看着我,虽然光线有些暗,看不清楚,但她的手臂有长长的划伤痕迹,清晰可见。
   顺着她的手臂,看上去,可以看到她暴露一些的胸脯,因为衣服又扯坏了,所以那发育良好的胸脯在碎裂的衣服缝隙间,特别显眼。
   我不太好意思看,转过头假装看外面问道:「你怎么了?」    姑娘还是没有回应,我想,可能是要饭的来躲雨吧。
   但一个看起来也有十五六岁的姑娘家,穿成这样,也确实不太好。
   我也不知道我的脑子是不是短路了,面对她,我脱掉上身的耐克 T 恤。
   六块腹肌像是特种兵一样,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让她着实惊了一下。
   刚刚平静的眼神,突然开始变得惊恐,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又把大拇指揣进嘴里。
   「吃手,是个坏习惯。 」我嘟哝了一句,把上衣丢在她面前。
   见她没反应,又说了一句:    「小姑娘,你衣服坏了,哥哥 T 恤给你了,你挡一挡吧。 」    说完我就匆匆跑上楼了。
   回到 402 房间里,我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一份最爱吃的猪脚饭,又点了一大瓶可乐。
   正准备付款,想起刚刚惊恐的小女孩,我点了一下猪脚饭的「+」号,两份猪脚饭。
   洗完澡,外卖来了,我拎着饭到楼下,小女孩依旧在那里,惊恐地看着我,但却没有那么惊恐了。
   因为,她把我的耐克 T 恤盖在了身上,T 恤正中间大大的勾仿佛是对我的肯定。
   我把一份饭递给她,她没接。
   「饭,吃的。 」我怕她是外国人,听不明白,还做出一个「吃饭」的动作。
   她慢慢接过饭,闻了闻,那可是我最爱的猪脚饭,必须香喷喷。
   小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撕开了塑料    袋,忽略掉袋子旁的勺子筷子,和着脏污的手,就开始往嘴里刨。
   我手里的那份饭还没打开,被她这一通操作吓傻了。
   一分钟,一碗饭俩猪脚,一起被吃干净,然后她咕囔着嘴用力咀嚼,死死盯着我手里刚刚打开的那份猪脚饭。
   我缓慢地递了过去,她夺走后,又在一分钟里吃干抹净。
   看来真的是要饭的。
   算了算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她吃得到处都是的猪脚饭垃圾,刚准备丢掉,看着外面的雨依旧不减,于是把垃圾袋拎回了楼上,放在出租屋的门口。
   我想,等雨停了,她就该继续去要饭了吧。
   半夜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特别地好睡,朦胧中,窗外传来了警笛声。
   电影里的雨夜加警笛,似乎特别适合犯罪,但在我心里,这些只能让我翻个身,继续睡。
   「咚。 」一声轻轻的拍打在客厅响起,仿佛是钱包从桌上掉落在地板上。
   我揉了揉眼睛,望向客厅。
   似乎没有东西落地。
   「咚,咚。 」是敲门声,但只有短暂急促的两下,我一下子醒了。
   我睁开眼,下了床,没穿拖鞋,生怕发出声响,蹑手蹑脚地走向客厅的防盗门。
   轻轻地,慢慢地,楼道里开始有人的脚步,很多,我壮着胆走到防盗门前。
   透过猫眼,走廊的灯没开,但我看见了要饭女孩的眼睛。
   黑夜里泛着泪光,仿佛躲避着什么,楼下的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了下楼道胡乱的手电灯光,看着门吓得鼻涕都哭出来了。
   我赶紧打开门,把小女孩放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刚要跟她说话,她用食指指着嘴,告诉我不要发声,此刻楼下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我家门口。
   「咚咚咚!」一阵激烈的敲门。
   我一惊,再看看小女孩的眼睛,她是那么瘦弱,眼里充满了泪水,我不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本能让我感觉,我应该保护她。
   「咚咚咚咚咚!」外面的敲门声更激烈了。
   看着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壮着胆子对门外大喊:「我考!谁啊?这么晚还不睡觉啊!」    一边说着,我一边对着姑娘指着我的卧室,她很聪明,躲了进去。
   我随便找了一双拖鞋,故意发出较大的脚步声,掩盖她的声音。
   打开门,一群警察站在我的面前:    「什么事啊?!」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装作刚睡醒,看着带头的胡子佬,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然后又歪头往我屋里看了看。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胡子佬问我。
   我愣都没愣,张口就说:「大半夜谁没事不睡觉到处跑啊。 」    「我刚听到就是他家门打开又关上了!」一旁一脸奸相的白皮瘦子指着我的脸说。
   说谎时我会低头,然后又揉了揉眼睛,装作还没睡醒,刚好瞥见傍晚放在门口的猪脚饭垃圾。
   「晚上吃点东西,吃完了,开门把垃圾放门口,然后关门的。 」我说完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你不睡觉的吗,而且这垃圾里怎么有两盒饭,你家里是不是有其他人!?」    白皮瘦子烦得不行,我开口骂道:    「广东人一份猪脚饭就半碗饭加俩猪脚,少得可怜,我点两份吃也碍着你了?再说了,你有搜查令吗?」    「他肯定心里有鬼!」       白皮瘦子还在咋咋乎乎,我指着他大吼道:    「我老子是四方集团董事长,南京江北到处是我家的地,连佛手湖景区我家老头都敢开发成别墅,你个破警察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看我治不治你!」    白皮扬起手就要跟我打,被胡子佬一把抓住。
   胡子佬有经验,突然笑眯眯地对我说:    「我们就找一个失踪女孩,女孩家人很着急,你让我看一眼,我就走,简化一下程序,大家都省点时间嘛。 」    我知道我可能拦不住了,不情愿地让开身,剩下的,只能让女孩自求多福了。
   警察在我家里搜寻了一会儿,没找到要饭女孩,悻悻地走了。
   我很好奇,女孩到底藏在了哪里。
   警察走后,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因为太累又睡了过去,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天好像亮了,嘴巴有点咸,有点像手指的味道。
   我不想睁开眼,把手甩到了一旁,可那咸味还在。
   我缓缓睁开眼睛,要饭女孩的脚趾在我嘴巴里。
   我吓得赶紧站起身,她像猫一样窝在我的床上,我环顾四周,她的衣服在她的身上,我的衣服也在我的身上。
   我舒了一口气。
   她洗过澡了,阳光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她的侧脸又塞入被子。
   是个漂亮的姑娘,就是有点不太讲究。
   这就是我第一次和吴灵子相见。
   后来我知道,她不是一个哑巴,只是那天跟我不认识,不敢和我对话。
   她说,她是一个孤儿,根本没有家庭,警察想把她抓回福利院,可她不想回去。
   就这样,我多了一个隐形又可爱的妹妹,她住我的出租屋,我回到了学校住,定期给她送饭送菜,直到她说她满十八岁了,我才敢让她这个身高 1 米 55 的小姑娘出门。
   3    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一个头:    「爸,我需要钱,去解开四年前的谜团。 」    「许冰,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了,其实你就没用的家伙,你知道吗?每个月给你七八万,你就当个废物好不好?不要尝试把自己扶上墙。 」    「我当年那情感中心,不也挣到钱了吗?」    「呸!情感中心?你那什么狗男女惩戒中心,把我的老脸丢得干干净净,你说我周围的那些有钱朋友,哪个不在外面玩,你把他们都整一遍???」    说完老爸吐了一口痰在一旁的地上,大胸秘书赶紧抽了几张纸过来擦地,老爸接着说:    「你自己玩也就算了,四年前已经搞出人命了,老婆孩子也走了,要不是老子给你擦屁股,你最后也得坐牢,知道不?」    「爸,求你了,如果这次我输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遵纪守法,听到没!!!」老爸大吼一声,一张银行卡丢在我的面前。
   4    王兴还有一天就要出狱了,面对即将出狱的老公王兴,妻子郭敏会做什么呢?    我们三人轮流换衣服,轮番跟踪着一大早就起床的郭敏。
   上午,郭敏会把儿子放到奶奶家。
   下午,郭敏会去做一做头发和指甲。
   到了晚上,买好香水和成人用品,可能准备见到王兴时云雨一番。
   可就在她把成人用品放入自己的包包里,从便利店走出时,站在便利店门口看手机的黑西装,终于被吴灵子察觉到了。
   吴灵子立刻打电话给正在车里换衣服的我。
   「便利店门口玩手机的黑西装,今天上午好像一直跟着郭敏。 」    我把头从 T 恤里拉出来,摇下车窗,用单反变焦仔细看黑西装男子    。
   就是他,今天早上一直跟着郭敏。
   天色已暗,郭敏从便利店出来,她习惯性地拐入便利店后面的深巷,黑西装在口袋里拔出半截手柄。
   应该是军刀。
   我赶紧对电话那头的吴灵子大喊:「那人有刀,赶紧喊大壮!」    没来得及穿上裤子,我推开车门,穿着红色裤头,光脚狂奔进巷子,西装男已经掏出匕首。
   我紧追黑西装,黑西装顾不上追赶的我,拔出刀砍向郭敏。
   当郭敏意识到有人要攻击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睁大双眼,木讷地面对直刺向她反射着寒光的匕首。
   我飞扑起身,尽管没有扑到黑西装,但抓住了他右脚脚后跟,他一个趔趄,划伤了郭敏的手臂。
   「快跑!」我对郭敏喊完,肚皮上的痛已经传到大脑,凶手怒视着我,起身就要刺我。
   见郭敏已经跑了,我又赶紧起身,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黑西装左右张望了一下,又开始向着郭敏的方向跑,我赶紧停下脚步赶紧回头去追他。
   黑西装拐了几个巷子,踏着快速的步伐,不一会儿他又看到郭敏跌跌撞撞的背影,在深谧的巷子里断断续续地跑动。
   就在黑西装几个大步一跑,距离郭敏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我几乎快要放弃。
   黑西装即将用匕首刺入郭敏的背部时,篮球一样大的拳头重重砸在黑西装的脸上。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彗星撞地球一般的凹陷在黑西装的脸上瞬间产生,在他后翻倒地的刹那,刚刚凹陷的脑壳似乎又回弹了回来。
   大壮一拳超人,直接干翻黑西装,吓傻了的郭敏指着我的脸:    「怎么,又是你们,上次害我老公坐牢,这次你们想要干嘛……不要过来!」    我用脚踢掉了黑西装手里的刀,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掏出手机,找到那张三人行的照片,对着郭敏的脸。
   郭敏刚刚受到惊吓的脸,开始变得扭曲,生气的表情一览无遗。
   「你们仨早就一起干过那事了,王兴利用我们团队,借刀杀人,是吧?」    郭敏没有吱声,吴灵子慢慢坐到她身边:    「我们都是女人,有的时候,身不由己,但为了孩子,你得考虑把事实说出来。 」    地上被打晕的黑西装似乎有点醒来的迹象,身体动了几下,吓得郭敏身子往后缩了缩。
   大壮二话不说,又给了他后脑勺一拳,黑西装    即刻扑街,一动不动。
   观察到郭敏的害怕,吴灵子刚刚温柔的口气突然变得紧迫:    「郭敏,很明显有人要灭你口,今天是杀你,明天可能就是王兴和你儿子了。 」    郭敏摇晃着头,眼泪开始流:「吴灵子,我记得你,我做错事了,我不会有好下场,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子,79581203。 」    说完,郭敏的头突然炸了,眼珠舌头天灵盖,炸上了天空。
   爆发出一阵血雾,洋洋洒洒,血腥糜烂。
   郭敏在一秒内死了。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无知的东西,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扑街的黑西装说完,就开始长笑不止。
   紧接着,「砰」的一声,趴在地上黑西装的头也瞬间爆炸,天灵盖被掀开,脑浆直直崩了一地,死状和郭敏一模一样。
   我,吴灵子,大壮三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我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好像没什么动静。
   吴灵子强行拉着我,开着车带我们离开了那里。
   5    车飞驰在马路上,我不知道吴灵子要带我去哪里。
   我颤抖地说:「这件事太诡异了,他们的头为什么会爆炸?」    「是不是有狙击手?」大壮说。
   「不太可能,如果有狙击手,我们三个肯定也是非死即伤,应该是头上装了爆炸装置。 」吴灵子开着车,冷静地说道,此刻的她比我和大壮两个男人更加沉着冷静。
   「还有,郭敏说的那串数字,79581203,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是手机密码。 」吴灵子从口袋里拿出郭敏的手机,递给我。
   我用那串数字解锁了手机。
   手机里的内容很平常,风景,儿子和她游玩的照片,手机里的很多联络人都是外号和数字,定期似乎被删除的聊天记录,和定期删除的通话记录,什么也查不到。
   「打开淘宝看看。 」吴灵子提醒我,「淘宝是一个女人真正的生活习惯。 」    我赶紧打开淘宝,除了常见的化妆品首饰服装,还有大量的成人的东西。
   一次购买上千只安全套和避孕药,上百件成人的东西和不堪入目的衣服。
   就算是开一家保健品商店也用不了那么多。
   「她之前从事过那种勾当吗?」我问吴灵子。
   「她是银行高管,苏连银行南京分行的二把手,妥妥的班子成员,每年光账面收入就四百多    万,不像是需要做这种行当的女人。 」    大壮拿过手机,对着手机上成百上千的成人的用品,喃喃自语:「郭敏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吧,会不会是搞公益活动,送给买不起这些的人呢?」    我敲了一下大壮的脑袋:「想什么呢?你给穷人捐这些东西啊?真正的穷人连饭都吃不上,哪有力气搞这些,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吴灵子好像想起什么来了,她问道:「收货地址在哪里?」    「沁景家园小区。 」说完我打开手机给她导航。
   6    我花了 800 块,请了一个之前当小偷,现在当合法锁匠,刚刚又当小偷的锁匠,给我们打开了郭敏的沁景家园的房子。
   老破小变成了一个仓库,各式各样的用品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仓库里除了堆放郭敏在淘宝购买的那些东西,还有不少苏果超市购买的抽纸,牙刷,牙膏,毛巾,白色床单等等,很多生活用品。
   看完没有任何线索的仓库,我们回到车上,大壮用望远镜盯着门口,等待有人来这个地方取东西。
   「那里面的东西,堆了厚厚的灰尘,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我们这样等有用吗?」吴灵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只能这样吧。 」我看着吴灵子,心里说不出的纠结。
   「王兴明天出狱了,如果不出意外,想要杀掉郭敏的人,明天也会去杀王兴。 还有这些人脖子上装的爆炸装置,到底是什么?」    我点了一颗烟,烟头的火星虚无缥缈地升腾一缕缕烟气,我想起行长被王兴捅死了,想起自己的孩子跟着前妻走了,想起郭敏也死了,她和王兴的孩子彻底成了孤儿,想起这个事件里的人都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我双臂撑着膝盖,双手抱头,深深叹气:「报警吧。 」    「你说什么?」大壮用质疑的口气问道。
   「我说报警,报警,报警,这件事我们搞不定的,你懂吗?」我直起身拍了大壮脑袋一下。
   「报警有用的话,四年前就应该有用了,他们根本没有深入调查这件事,朱静刚行长,王兴和郭敏,他们身后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厉害?」    吴灵子说完,又开始咬大拇指的指甲。
   「那我们这样查下去就会有用吗?我们到底在搞什么呢,再搞出人命怎么办,他们背后势力再大,能大过警察?」    「别吵了,我刚走之前,把郭敏和那个黑西装男人的照片都拍下来    了,待会儿打马赛克发微博,看看到底有没有人管,如果没人管我们来管!」    大壮说完,就开始摆弄手机。
   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今天下午在苏果便利店后面的巷子里看到两个死人,好像是凶杀,请警方关注。
   随后大壮又附上两张打了马赛克的图。
   不一会儿,大壮就发现自己的微博被删除了。
   一直在摆弄手机地图的吴灵子,这时候开口了:    「咱们刚刚导航到沁景家园这个地址的坐标是经度:118.7956,纬度:32.1150,经纬度小数点后分别是 7956 和 1150,合起来 79561150 和郭敏临死前报的数字 79581203 有点像。 」    「你是说郭敏的那串数字不仅仅是手机密码,而是一个坐标?如果是这样,分解开就是经度 118.7958 和纬度 32.1203?」说完,我用手机输入了坐标。
   我们打开了地图,输入了坐标,这个位置就在沁景家园北边一公里的劳山水库。
   「我们三个人这次投票,是不是要继续查下去?」我说。
   「查,明显不会有人会管这件事了,只能指望我们自己了。 」大壮说。
   我低下头:「这事儿不会那么简单,继续查下去,可能会没命的,我自己因为这件事已经没了家,不希望你们俩再没了,所以我反对。 」    说完,大壮和我一同望向一旁的吴灵子。
   吴灵子两手搭在方向盘上,闭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我的家早没了,要不是许冰你,在楼道阴暗的角落发现了我,或许我早就死了,我想查下去,我希望这个世界不要再有任何阴暗的角落。 」    「二比一,吴灵子,开车,上劳山水库!」大壮异常兴奋地说着。
   7    到了水库周围,几处无人居住,已经破败的民房,瓦房的砖块大块大块地碎在房子周围,树木旺盛,野草疯长,拦住了去路。
   我们仨拿着强光手电跟着导航继续向里面走去,快到水域的时候,出现了一张铁丝网。
   铁网已经生锈,挂满爬山虎和枯叶,顺着铁网的方向望去,里面是一大片湖,湖上有 12 座破败的别墅占领着沿湖突出的一点点位置。
   而铁网很长,似乎是把整个水库都围了起来,在当年,能把水库用七八公里的铁网围起来,安保也算是顶级的了。
   我又用强    光手电照了照湖另一边的废旧四层高楼,不像是别墅,有金属招牌挂在上面,「迎宾」二字依稀可见,估计这里是这座楼是这片区域的会所。
   「什么人啊!给我出去!」一声淮安普通话的喊声从迎宾楼传来。
   大壮用手电照了过去,一个身着保安服装的人也拿着手电向我们走来。
   「快把手电关了!」我对着大壮轻声喊道。
   「怕什么,我们又没犯法。 」大壮执着地说。
   「你们是什么人啊?」确实是淮安口音。
   靠近那个保安后,发现是个面相和蔼的大爷,但脸上一直到脖颈处有一大块长长的烫伤痕迹,光照过去还有那种畸形油脂的光,看得瘆人。
   为了套近乎,我操着不熟练的淮安话跟保安说:「我们从灌南来的,旅游的,废楼探秘。 」    「老乡啊,我们这边不能旅游哦,你弄赶紧回去吧。 」保安听说我们也是淮安郊区的,于是换了稍微平和的口气。
   「我们就转转,」我讪笑着看了看手表,「哎哟喂,吃饭时间到了,老乡见老乡,你弄也跟我们吃一点啊?」    「吃过哩,你弄自杆去吃吧!」淮安保安说。
   「走嘛,这个鬼地方,小偷来了都得搭 20 块打车费。 」大壮说道。
   就这样,在我和大壮的软磨硬泡下,淮安保安被我骗到山下的饭店吃饭。
   一上菜,保安就要了几个杯子三瓶白酒,他把每个杯子都倒满了酒。
   保安斟满酒把两杯酒都递给了我,又递给大壮两杯。
   当保安要递给吴灵子的时候,我赶忙说了句:「驾驶员,她是驾驶员,南京不是出了那个张明宝案之后,抓酒驾特别严,不能让驾驶员喝。 」    说着我挪开了他递给吴灵子的酒杯。
   「豆哦(对哦),但我看,这个美女长得特别眼熟。 」淮安保安扶了扶眼镜,盯着吴灵子看。
   吴灵子的脸一下就红了。
   「美女不都长差不多啊?」说完,我看着保安脸上的烫伤痕迹,忍不住又问了句,「你脸上怎么回事,开水烫的啊?」    「救人啵,救人烫的。 」说着保安拿起酒杯,和我还有大壮碰了杯,却对着吴灵子笑了笑,举了一下杯。
   「色胚子。 」我心里寻思着。
   「淮安规矩,你懂撒!」说完,保安连干两杯白酒,一共三两,比我的酒量还多一两。
   我愣在那里,大壮酒量也不好,也愣在那里,最重    要的是,淮安规矩到底是什么?    「第一次见面喝两杯,你们不都不知道吧?」喝完的保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和大壮。
   我低下头,发了一条信息在大壮和吴灵子的群里:等会儿我和大壮轮番灌他,灵子,你来套保安的话。
   那是个难忘的夜晚,距离第一盘菜,花生米上桌只有 2 分钟的样子。
   我已经喝了半斤,趴在桌上后,才隐约感到第二盘菜好像上桌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壮也倒下了,我俩呼呼大睡。
   我不知道保安喝成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谁给我和大壮挪上了车,还盖上了被子。
   直到早上,朝阳透过汽车前挡风玻璃,唤醒了我和大壮。
   我才起身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车里,大壮也一同醒来。
   坐在主驾驶的灵子呆呆地看着劳山水库里的 12 座别墅。
   阳光照着那 12 座别墅屋顶,西欧教堂般的尖顶,像是某种圣洁的寓意,尽管已经废弃多年,可当年的豪华似乎依旧可以感受到。
   我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日出,差点忘记来到这里的原因,赶紧问吴灵子:    「套到保安的话了吗?」    「套到了。 」吴灵子的声音硬邦邦的。
   「这里是干什么的?」大壮问完,灵子就哭了。
   她抽动着肩膀,倚着副驾驶的座椅靠背,眼泪在朝阳下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泛着光。
   「那些,人,不是人!」吴灵子一边吸着即将掉落的鼻涕,一边嘶哑地反反复复地说着。
   「那,那些人,他们,不是人!不是人……」    8    待吴灵子情绪稳定后,娓娓道来:    2000 年左右的时候,在亲戚的介绍下,那个淮安人来到老山水库当门卫保安,当时收入很高,1 万 1 个月。
   唯一的要求:    「不乱听,不乱讲,不知道。 」    只要有人违反规定,这个人过段时间就会消失。
   淮安保安说,四层会所前面是迎宾楼,后面是养女孩的地方,什么样的女孩都有,高的,瘦的,胖的,成年的,没成年的,美国的,俄罗斯的各色各样。
   我和大壮对视了一下,一时竟然无语,吴灵子接着说道。
   劳山水库货车经常拉着女人进来,有的大喊大叫,有的哭泣,有的发疯,甚至有的要了结自己,各色各样。
   刚进来的女人挣扎的    很多,都由王兴的老婆郭敏调教。
   郭敏会将这些女孩分类,听话的进行软磨硬泡,不听话的武力击打,水刑,电刑,拔指甲,如果依旧不听话的就弄废了,最后让她们消失。
   只剩下听话的女孩,为他们「工作」。
   一周会有三两个晚上,朱行长邀请各色各样的人到会所里吃喝玩乐,结束后,大家各自搂着自己挑选的女孩,然后分别带到各自的别墅。
   郭敏会像管家一样,挨个叮嘱出门的女孩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免招待不周。
   如果说郭敏是这里的管家,那么朱静刚行长,就是这里的金主,提供一切这里运作所需的费用,包括沁景家园的仓库,也是朱静刚买给郭敏,专门让她存放服务用品的。
   郭敏原本是朱行长下属,是被赌棍王兴怂恿,去跟朱行长搞破鞋的。
   最后,因为郭敏只要钱,且听话,无意中成为了劳山水库的大管家。
   白天的工作是去银行上班,晚上就来劳山会所给小女孩「身心教育」。
   用别人的孩子握住南京的各种关系。
   而自己家的小孩,却上了南京最好的外国语学校。
   有一天,淮安保安听说刚刚升上去的大老虎被抓了,山水庄园新建的别墅全部停工,并要求所有保安回家休息。
   但这个淮安保安因为前一天晚上值夜班,睡过头了,又没人叫他,所以他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淮安保安深知,劳山水库布满了摄像头,如果他被发现没有按时回家,违反要求和规定的下场,可能就是「消失」。
   所以他不敢白天离开,在保安室的仓库里一直躲到了晚上,准备晚上趁着夜色离开。
   可到了晚上,正当他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水库反而变得更加热闹。
   巨大的探照灯,直晃晃地照射着会所大楼。
   十几辆黑色面包车上下来七八十个黑衣人,径直钻入会所里。
   后山发出巨大声响,可能是上万匹马力的发动机,一台像矿山挖掘机一般大的红色大卡车,慢慢地开了出来。
   所到之处,皆为平整的地。
   那个红色大卡车跟其他卡车不太一样,背上裹着一个结实的机械滚筒,金属滚筒上全是混红的血渍,像是食人的红色巨兽。
   淮安保安大概明白了,这些年,不听话的人都被如何处理了。
   因为之前在太平洋建设公司干过几年,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辆粉碎机卡车    。
   紧接着,黑衣人从会所里鱼贯而出,第一个黑衣人拽着一个女孩的头发拖出,后面的有的一拖一,有的两三个人抱住一个出来。
   女孩们拼命挣扎,可她们哪有黑衣打手的力量大,即便有几人跑了几步出去,也无济于事,很快就像鹌鹑一样,被捉了回来。
   女孩们尖叫声音很大,粉碎机的声音却更高,盖住了那些女孩的声音,红色的泥浆,流入劳山水库。
   以往平静的水面上,今夜被鱼尾巴「啪嗒啪嗒」拍响着,像是演讲结束后,礼堂里漫不经心的漫长鼓掌。
   也是那一刻,淮安保安知道,为什么这个河里那么容易钓到鲜美的鲶鱼。
   那一夜,人死光,或走光,劳山水库,彻底无人管理,昔日淫光,皆为虚幻。
   保安队解散了,但还需要一个人看场子,其他保安见薪水不高,便选择离开,但淮安保安却留了下来,他说:    「我在等一个机会,等那些邪恶摇摇欲坠,我就会上前推他们一把。 」    9    灵子说完了。
   大壮傻乎乎地问:「那他们为什么要杀朱行长,他们不一伙的吗?」    我用力拍了一下大壮的脑袋瓜子,说:    「爱泼斯坦知道不,那个美国的有钱人,搞了一个萝莉岛,把拐来的女孩送进去,专门招待美国高职人员,萝莉岛被发现后,美国政府上下,无不希望他带着秘密死掉。 」    我点了支烟,接着给大壮普及知识:    「那些希望爱泼斯坦死的人包括,曾经自称跟爱泼斯坦好兄弟的特朗普,去过 12 次萝莉岛的克林顿,再到各路牛马,最后如他们所愿,这个拥有一整个岛屿女人的男人,入狱后十几天就离奇死亡,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 」    我说完,吴灵子又补充道:    「真正的上层社会,根本轮不到有钱人说话,真正的上层社会,是一起持有秘密,一起搞死知道秘密的外人。 不光是朱静刚,王兴和郭敏都是他们需要铲除的人。 」    大壮叹了口气:「那今天王兴出狱,岂不是死定了,我们赶紧去救他吧。 」    吴灵子刚发动汽车,我探身前排,关闭了汽车:    「你们想死,我可不想死,那些人为了控制那些骨干,可以给人脑装爆炸装置,我们仨,不过是三个不入流的社会边缘人,没必要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    「你怕,你走,我们没你照样搞!」大壮气呼呼地说着,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对我    说过如此忤逆的话。
   但我没理他,下了车,我刚要离开他们,吴灵子从后面抱住我说:    「一起揭开真相吧。 」    我解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里是很多想要说的话,红红的脸颊满是这些年的委屈。
   我不忍心再看,转身快步离去。
   8    下午,我一个人坐在监狱门口的车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想着第一次见灵子那可怜的模样,想着她一点点长大后,青春动人的模样。 想着大壮动不动被我拍脑袋瓜,不离不弃的模样。
   我实在舍不得他们,跟我这个离婚不带娃,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的人一起送死。
   我慢慢观察到,一辆白色轿车在那里停了很久,车上有两人,一直看着对面的监狱大门。
   我看了一眼表,两点二十五,还有五分钟,王兴就要出狱了。
   我拨通了吴灵子的电话,没等她开口,我抢先道:    「兄弟,你和大壮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已经给你卡上打了 500 万,你给大壮也分点,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没能给你们带来点什么,我挺愧疚的。 」    「许冰,你也知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那点伎俩在我眼里,啥也不是!」    电话那头给我头上碰了一脸雾水,就挂了。 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监狱大门开了。
   我拿着望远镜看着监狱大门,一旁的白色车向着大门口开了开,我赶紧发动汽车一起开了过去。
   开门的一瞬间,一个年迈的老头走了出来,我愣了下,心里寻思着,监狱让人衰老,但让王兴一个三十多的中年人变成六十多的老年人,不应该吧。
   紧接着,另一个男人在老头后面背着包跑了出来,笑眯眯地,是王兴,他那副表情很明显是还不知道自己老婆的死讯。
   他出了门,一辆大卡车在 100 米开外的地方已经冲了过去,我来不及喊王兴,于是立即发动车子怼了上去。
   卡车在即将撞到王兴的一刻,被我的日本车撞击了尾部,稍稍变向,王兴命大,自己也反应挺快,向着相反方向连滚带爬地飞扑了出去。
   我的头被气囊打得嗡嗡响了十几秒,跌跌撞撞地从车上爬下来。
   两个手持尖刀的黑衣人,直直向着王兴跑了过去。
   我已经无力再追,半躺在地上,任由炽热的太阳猛烤,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黑衣人就快追上王兴。
   一辆轿车从我身边驶过,呼啸    着的油门让排气管口吐沸水,滚烫的水点嗞了我一脸。
   车飞过去了,带着一阵风吹过我的脸颊,便看到一个黑衣人被这辆轿车撞飞十多米。
   另一个黑衣人已经追上王兴,刚要用刀刺向他的背,一个巨大的身影硬是撞倒了黑衣人,然后飞扑在他身上。
   250 斤的体重有很大的压力。
   黑衣人的脊梁骨肯定是骨折了,因为风把「咔、咔、咔、咔」清脆的四声带入我的耳朵。
   灵子开车撞废一个,大壮压死一个,两个专业人士来了一场不专业的失败之旅。
   起身后,大壮抓住吓得不轻的王兴,就像拎小鸡一样抓住他的脖子:    「王兴,你老婆被那些人害死了,下面很可能就是你的孩子,现在你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我们,你得立即回答我的问题,那帮人是不是有把柄在你或者郭敏手里?」    王兴犹豫了,我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把郭敏的手机放到他手里,说:「郭敏已经被他们炸了脑袋,死了,你如果不把这些事兜出来,又能活多久?」    王兴落下了悔恨的眼泪:「我就不该相信那帮畜生,是我害死了我的老婆。 」    「还不是哭的时候,警察马上要来了,你赶紧说你们到底有没有他们的把柄!」    「我有他们十年前在劳山水库粉碎尸体的监控视频,放在悦客云盘里,账号密码都是 jyjcy2013。 」    王兴说完,警车到了,车上下来好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我们纷纷举起手,他们分别把我们带走。
   审讯室里,我静静地反复诉说着发生的事,只讲我来接王兴,遇到专业人士,最后救了王兴的事。
   一段极为简单的故事,被审了整整三四个小时,我口干舌燥。
   一个戴着口罩的人开门进来,习惯很差,进审讯室都不关门。
   但服务不错,递给我一杯水。
   我刚要拿起杯子喝水,发现戴口罩的人还没走,我盯了一眼手中的水。
   刚要送入嘴的杯口,悬停在半空,我自言自语了一句:    「审讯室我也进来过几次,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服务,真是难得。 」    于是手一松,水洒在地上。
   口罩男大喊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我笑着说:「你们服务太好了,我突然有点受不起。 」    紧接着隔壁审讯室传来一阵怪叫,是男人痛苦的嘶吼声。
   我知道,有人    喝了这个水了,但我不知道是大壮还是王兴,于是对着开着的门大喊:「不要喝水啊!不要喝水!有毒,有毒。 」    几个警察一同把我摁在地上,我动弹不得,但嘴里还在不停挣扎着大喊:    「不要喝水!」    戴着口罩的男人,突然走到我面前拿了一杯新的水,我惊恐地看着那杯水    急中生智道:「劳山水库的事,你们,红色大卡车粉碎了几十个女人,把,把尸泥,排到劳山水库里,我们有视频已经被我们上传到 Youtube,定时,定时,定时发送,这周就发,我们几个人,每人只记一段密码,你放了我们,我们就……不发。 」    男人虽然戴着口罩,但他邪恶的脸上还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你最好说话算话,不然你们所有人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等到口供录完,我被放了出来。
   在门口遇见了焦急等待的大壮和吴灵子,我紧紧地抱住他们俩。
   哭了个稀里哗啦,嘴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你们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    「王……兴呢?」吴灵子试探地问道,大壮和我,都摇了摇头。
   我转身问值班民警:「昨晚进来的王兴去哪里了?」    「你是他家属吗?还是他的什么人?」值班民警不耐烦地问。
   「我要他人出来,他人呢!」我怒吼着。
   值班民警拿起手边的本子对着我脸就拴了一巴掌。
   「我考!这里是警察局,你们几个没事就赶紧走,不然我就按寻衅滋事再关你们 48 小时。 」    我心里一紧,乌云刚刚掠过我们的头顶,盘旋过后,带走了最后那个涉及秘密的王兴。
   我决定守住那些人的秘密,因为我知道,他们是来真的。
   我看了王兴留下的视频,那是劳山水库过去的监控,可视频太模糊了,能看见人一个个被丢入粉碎机,却看不清任何一张脸。
   我把视频上传到油管,定时发送,每一个月调整一次,如果没人把时间向后调整,那一定是我死了,那样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有一个地方,叫作劳山水库。
   9    三天后,报纸上短短四十几个字的讣告,宣告了王兴和郭敏令人作呕的一生终结。
   我合上了报纸,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台子上的两罐骨灰。
   农村的平房里,来往的人群只忙    着吃席,只有老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大厅骨灰旁。
   郭敏所在银行的人刚刚送完慰问金,便匆匆离去。
   我坐到老人身旁:「老人家,节哀顺变。 」    说完递给了老人一个纸袋子,里面装了 20 万。
   老人没接,她发着呆,似乎是思索,似乎是思念,于是我就塞进老人的怀里。
   「老人家,节哀。 」    老人自顾自地说起来话:    「我们老家,人要完整地放在灵堂里三天的,派出所,就给我两罐骨灰,孩子他爷爷奶奶有病,受不了刺激,没人敢告诉他们。 孩子他外公走得早,他们就让我来搞这些,我一把老骨头能干啥?只能请几桌饭,让他们赶紧吃完赶紧走,然后把那两罐骨灰埋前山生产队的坟堆里。 」    老人刚说完,王兴的儿子就向着她跑来,一边左手拉着风筝,一边大喊:    「外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这风筝怎么也吹不上天,我想她帮我放风筝。 」    厅堂里吃席的客人齐刷刷地看向孩子,然后又很有默契地假装没听见,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的话很难听,好在孩子听不见,只有我这样的大人能听明白。
   农村的消息比城里灵通,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那些人窃窃私语王兴和郭敏的往事。
   一对夫妻,一个是赌徒怂恿妻子出卖自己,一个是卖身后,成为控制淫窝的女老大,既不配为人父母,也不配为人子女,只有虚伪的射灯,用最高的亮度,去掩盖他们不堪的人生。
   当灯光倒下,只剩下两罐被人迫不及待火化了的骨灰。
   留一堆八卦,给父老乡亲笑话。
   吴灵子突然拉住我的手,我抬头茫然地看着她。
   「走吧?」她问我。
   「嗯。 」我站起身,慢慢离开那个伤心的老人,和那群假装伤心的吃席人。
   吴灵子一边走,一边头突然靠在我的肩膀,手搂住我的腰:    「许冰,我一直很喜欢你。 」    「我知道,可我只当你是妹妹。 」    「我也知道。 」吴灵子说完,我突然希望她能再说点什么,毕竟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生死,我突然很渴望有个依靠,如果是她,似乎也不错。
   她就这么静静地靠着,我就这么静静地走着,没有多余的话。
   哦,现在,现在不正是依靠吗?    我搂住她的肩膀,我们静静地走进了夕阳。
   10    淮安保安脸红红的,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接二连三地皱起。
   他点了一支烟,笑眯眯地看着吴灵子,然后指着已经趴倒在酒桌上的大壮和我,说:    「这两个人,还装我老乡,这山芋腔跟烂了一样。 」    吴灵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保安放下手中的打火机,然后轻轻吐出嘴里的烟。
   保安指了指吴灵子:「说吧,今天为什么来劳山水库。 」    「我们就是来拍一些老的建筑物的。 」    「别装了,我记得你,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逃了出来,通过保安室的时候,是我抓住了你。 」    淮安保安说完,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仿佛心里有一口气,久久没能吐出。
   「也是你放了我。 」吴灵子接道。
   淮安保安笑了,指着自己脸上一直到脖颈处有一块长长的烫伤痕迹:「那天我放走你后,他们就逼我说出你的下落,然后其中一人用水瓶里的开水,直接往我身上泼,我没躲掉,脖子上烫得到处都是,再后来,我被送到医院,也不知道医生怎么捣鼓的,让我惨叫了三天三夜,整个住院部都是我的声音。 」    吴灵子低着头,用手轻轻擦拭眼角,淮安保安赶紧岔开话题:    「对了,那晚你怎么逃掉的?他们那么多人到处找你。 」    吴灵子拿起酒杯,倒了一些酒,敬向淮安保安:    「那天老天有眼,开始下雨,我跑了很远很远,然后躲到了一个楼道里,躲了很长时间,他救的我,没有他,或许我就死了。 」说完,吴灵子指了指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我。
   淮安保安斟满酒,碰了一下吴灵子的杯子:「你俩在一起了?」    「没,没在一起,他把我当妹妹。 」    「那你喜欢他吗?」    吴灵子仰头喝掉了杯子里所有的酒,然后开始咬着右手大拇指:    「我从小出生在重男轻女的乡下,15 岁就被爸爸亲手卖给了一个老头,还骗我说给我找个好人家养着我,我当时真信了,直到看见他拿着几万块开心的模样,我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    「那个老头辗转几个省,最后把我卖到了劳山水库,那些人教我做那些恶心的事,不照做就打,被领导投诉了就骂,有的时候几天吃不上一顿饭,然后被他们用各种方式侮辱,玩弄,还得献上他们想要的微笑或尖叫,最后那些高职人员倒台了,我们这群『玩具』也得跟着被献祭,还好我命大,逃了出来    ,但我也已经尝够了这个世界所有恶心的东西,你问我『喜欢』?我哪有什么喜欢,我的世界里,只有愤怒,那种能搞死几个就搞死几个的愤怒,虽然我也是受害者,但我是幸存的,老天让我留下,就是让我弄死那群人的,我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他们死光。 而所有短暂的喜欢,感恩,爱恋,都不配出现在我肮脏的身体里。 」    「不脏。 」    淮安保安嘀咕了一句,然后低下头,沉默了。
   半晌,他慢慢问道:「四年前,那个朱行长被王兴杀死了,是你做的吧。 」    吴灵子说:「也不算是,我只是骗了王兴,朱静刚要杀他。 然后又发了一张三人行的照片,给了他。 」    吴灵子再一次望向趴着一动不动的我。
   「上面还有那么多,你杀得完吗?」保安问。
   「上面的我都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上面会处理他们,而我,只杀认知范围里的坏人。 」    紧接着,她换上熟练的笑容,说道:「叔,咱俩聊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来,我敬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    吴灵子再次端起酒杯。
   「如果是你做的,那我也得恭喜你。 」说完淮安保安和吴灵子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淮安保安喝完酒,就离开了,吴灵子看着酒杯里摇晃着的白酒,泛起粼粼波光,仿佛是想起什么,轻轻笑了起来。
   11    「王兴,你可能不知道,朱静刚已经决定要杀了你和郭敏了。 」    「你谁啊,没事打我电话干嘛?」    「我原来的名字叫小丽,现在叫吴灵子,那天夜里你们杀了那么多女孩,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    「你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我想朱静刚死。 」    电话那头的王兴没回应,吴灵子接着说: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当年若不是我跑了,你可能当场就被杀了。 」说着,吴灵子放起了一段录音,里面是朱静刚和领导打电话的声音。
   「今晚我们不能搞郭敏和王兴夫妇了,有个姑娘逃走了,可能还得他们帮着找回来。 」    「要么赶紧把人找回来,收拾干净,要么等几年,等风浪过去了,把郭敏和她老公王兴先给收拾了。 」    吴灵子关掉了录音,她不能继续放了,因为她的技术有限,只能用变声器做这么多,做多了,容易露馅。
   「让朱静刚死的办法有很多,为什么要用我    的手来杀?」王兴问。
   「我是无所谓,反正马上要死的人又不是我,但我有一个可以让你既杀了朱静刚,又能脱身的办法。 」    「什么办法?」    「我现在开了一个侦探事务所,专门做抓包狗男女的事。 」吴灵子顿了顿:「但如果不是抓包,而是侵犯,你又刚好及时出现,捅死了侵犯者,解救了自己的老婆…….」    12    「哥哥,快大学毕业了,你想做什么啊?」    吴灵子娇嗔地问道,我实在是受不了她这可爱的模样。
   「不知道呢。 」我慵懒地把耳机挂在了脖子上,看着可爱的吴灵子。
   「你不是平时喜欢看侦探小说吗?好像,好像你还写过两篇小说,我都看过,写得很棒,我觉得你当一个侦探绝对没问题的。 」    「咱们这里,哪有什么侦探?」我百无聊赖地说着。
   吴灵子笑着说:    「有啊,专门抓狗男女的那种,这也是一种伸张正义嘛!我可以当你第一个助手,这样我也有工作了,不是吗?」吴灵子笑着看着我。
   「我们,可以去我爸那里上班啊,他公司还挺大的。 」我结结巴巴地讲着,因为我不敢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我以为许冰,你是有自己想法的人呢。 」    我歪了歪脑袋,想了想,确实,毕业了,没什么好做的。
   吴灵子接着说:「为了你的侦探事业,我看了很多刑侦摄影的书,看了很多纪录片和动画片,甚至还学会了自制变声效果的可以改变声音的机器。 」    我疑惑地看着吴灵子:「改变声音的机器?」    「就是《名侦探柯南》里面那个变声蝴蝶结,我也可以做出各种各样人的声音来。 」    我看着这么努力的吴灵子,又想着一事无成只知道打球打游戏的我。
   「要不,我们试试看?」我笑着看着吴灵子。
   「那哥哥就是名侦探柯南,我就是你的第一助手!」    说完,吴灵子起身对我敬礼,她敬礼的时候差点摔倒,真是有点滑稽。
   望着她可爱的面容,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她可以永远那么单纯下去,忘记那个灰色的雨天,躲在阴暗角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