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他总想和我复合

校草他总想和我复合 我只是忘了删前任微信而已。 谁知道他会黑我电脑?一向以阳光大男孩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他,谁也没想到他是个虐待狂吧。 这一次我绝不允许伤害自己的事情发生!1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让我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其他同学还在收颜料盒,我抱着画材,提着颜料桶一个箭步就冲出了教室门。 我边走边点开消息,越过老师的时候,我听到她一声惊呼:「纪舒尔,走慢点,小心撞门!」我背着画板,画笔在颜料桶里发出撞击的响声,吵得很。 下课的路上学生很多,我怕耽误时间,跑得很快,但还是被堵住了。 「不好意思同学,借过一下。 」我前面那位看到我手腕上的颜料桶,避之不及。 我走得急,脸变得又红又烫。 到球场的时候,我累得像一条狗一样。 贺云镜站在球场门口,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 t 恤和灰色短裤,头发已经从寸头变成狼尾,他侧头的时候将后面的揪揪露了出来。 这与我印象里,那个穿着干净校服,剃着标准寸头,满脸青春痘的他有着天差地别的感觉。 加上成绩斐然,和我形成了完美的对照。 我不是林妹妹,但他确实是贾宝玉。 不过我没时间欣赏他的风姿绰约。 他想和我客套,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你是不是黑我电脑了?」脸颊上还是有汗流下来,我刚抬手,就被他抢了先。 我抬眼望向他,他张了张嘴,没说话点了头。 然后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瓶水给我拧开,递到我面前。 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谢谢。 」最终还是接下。 「不客气。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会为我做好所有准。 缓过神后,我再次开口:「你知道这是犯法的吗?」他对上我的视线,很是无所谓:「不这样,你会联系我吗?」说完还有几分沾沾自喜。 我对上他那一双灵动有神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我露了怯。 2贺云镜在读大学期间,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其实我早有耳闻。 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初恋,他为了初恋放弃了北大来到了 c 大。 他想要上手过来帮我提颜料桶,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将颜料桶往后拢了拢。 「不劳贺帅动手。 」用小智的话说,我说话能够杀死方圆十里的热带植物。 贺云镜手停在半空中,手指微屈,最后放到了身侧。 「舒尔,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 我抬眼瞥到他的脸,被这句话逗笑了。 「我什么样,和你有关系吗?我记得,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后面几个字我咬得很重,就是要提醒他少管闲事。 说完后心里头堵着的地方一下就通了。 看来分手,果然还是当面讲的杀伤力最大。 「可看你的电脑密码,不还是喜欢我的吗?」他不相信我会那么决绝地和他分手,并且一句话都没留,彻底消失得干净。 不过他能放弃北大来这里也是一条汉子。 当初他妈妈找到我聊了很久,希望我不要耽误了我们各自的前途。 我原本拒绝了,后来又想通了,我自己的前途比这段无疾而终的恋爱关系重要得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舌头在口腔里绕了一圈,斩钉截铁说:「贺云镜,我是真不喜欢你了。 」那八重密码,我只是在告诫自己:重来一次,凭什么我还要让自己万劫不复?3他听到这句话只是笑了两声,淡淡开口:「我不信。 」我留下一句「爱信不信」转头就走,已经没有再沟通的必要了。 但他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纠缠着我,在我耳边像一只苍蝇一样,嗡嗡嗡个不停。 他讲那么多,彻底惹怒了我。 我停在半路,反手在他凑近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脆响在我俩之间传开,但这并没有让我解气。 怒气攻心之下,我彻底爆发了我的坏脾气,又给他另外一边脸一巴掌。 我逐字逐句地说:「贺云镜,我恨你!」他呆愣住,脸色煞白。 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我跑得飞快,生怕他再追上我。 前一世为了和贺云镜比肩而行,我拼命地学文化,选择了跟他去最高学府求学。 这一世我要为自己而活,恋爱脑这种脑残症可不能再犯了。 在开学看到他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 但看到我亲手调教出的打扮出现在眼前,那种窒息感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防止自己忘记,我把上一世的经历编写成了一本小说,只要我看到「贺云镜」三个字,脑海里那些恐怖记忆就会复苏,提醒我都遭过什么罪。 令我意外的是,贺云镜竟然动用黑客技术把我电脑防火墙破了。 还把那些东西公之于众,这种行为换作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无法原谅他。 4我和贺云镜见面的事情被好事者拍到,还发到了学校表白墙,并配文:好像在谈恋爱。 这一件事比我的文扫射的面还要广,因为不管怎样,我和贺云镜这种清朗隽逸的人沾不上边。 那几幅画陈展后,他们一致认为我全身都散发着除了快乐因子之外的所有负面情绪。 室友们也有意无意地想从我口里打探到点东西,但是我什么都不想说。 被他这么一弄,我这一周过得都十分混沌,无力感席卷全身。 明明我都尽力避开他了,怎么还是碰上了,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吗?感受到被人打了一巴掌,我才从梦里抽离,看到三个人头凑在我的床前。 「舒尔,又做噩梦了?」在此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这一次贺云镜的出现狠狠刺激了我的记忆。 那些本该被火舌吞噬的记忆,如潮涌般充斥在整个脑子里。 「嗯。 」我声音沙哑地回复,听上去格外疲惫。 小智给我递了杯水,脸上透着担忧,眉头紧皱。 「宝,你那声尖叫穿透力贼强,这一层都惊醒了。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壁,然后尴尬地笑了声。 我又梦到了贺云镜杀我。 他为了和我死在一起,直接引燃了汽车,一同葬身火海。 在确保我没事后,室友们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床位。 我躺在床上无心睡眠。 闭眼就是那日我满目疮痍,而贺云镜眸色嗜血抱住我。 5辗转之际,我点开黑名单把贺云镜放了出来。 聊天框里的对话停留在上次见面的时候。 我确保今天想说的话话没有其它意思,才把它发了出去。 「贺云镜,论坛里的东西我希望你赶紧处理好。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纠葛。 」凌晨一点,我没想到他竟然秒回。 「好。 」看到这个回复,我没再回复,心中还是有一些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事实上我的感觉是对的。 第二天论坛炸了,我没想到贺云镜处理的方式如此的不成熟。 他虽然把内容删了,但我没想到他会在论坛公开对我道歉。 并且对表白墙上的事也做出了解释,承认了我就是他初恋。 无形之中,一双大手又将我和贺云镜绑在了一起。 我看着实时评论,大伙好像对长得好看的人十分宽容,毕竟三观跟着五官跑。 不一会儿我收到了他的微信消息,他问我,这样我有没有舒服点。 看着那一行字,我真的气笑了。 我的心情本就因为期末画作一直画不好而焦虑得不行,现在又出了这个事,我觉得上次那两巴掌太便宜他了。 我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拿着美工刀在他身上片肉,凌迟而死最适合他不过了。 6这件事后,贺云镜找我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我刚下台阶就看到了贺云镜,他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衬衫,双手插兜站在花坛边。 有女孩子大着胆子上前和他搭话,但都被他拒绝。 我调整好情绪,装作没看到他,快速地走过。 明明这条路很短,可我还是嫌它太长。 「舒尔!」他拨开人群,朝我跑了过来。 我没有因为他的叫喊声停住,反而走得更快。 「你等我一下。 」越急就越容易出错,我穿着平底鞋崴了脚,还是当着贺云镜那么多迷妹的面。 颜料桶砸到地上,画笔在桶子里撞得哐哐响。 贺云镜走过来,挡住了我面前的阳光,碎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盖住了两侧的脸颊。 他朝我伸出了手,我搭了上去。 「谢谢。 」我弯腰准去提颜料桶,却被他先行一步。 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胳膊,丝毫不畏惧他人的目光。 我挣脱开了,侧头看向他:「你不用这样,我和你这辈子做不成恋人,哪怕是下辈子也做不成。 」话很轻,但恨意满满。 「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你什么也不说,我又怎么去改?」我被他这句话问得,哂笑了两声。 我瘸着脚立在了原地,右手抓紧了画板的背带,粗粝的肩带勒得手很疼。 「血液里带的,一辈子都改不了。 」我觉得这句话说的还不够重,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死了,那肯定就能改了。 」听完这句话,他久久未能回神。 我夺过他手里的颜料桶,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医务室。 脚踝处肿的很大,校医看到后,还取笑了我。 他一边帮我揉,一边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穿平底鞋崴脚的。 」我没有理会,这点调侃根本带动不了我任何情绪。 7校医开着他的小摩托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早知道消息的小智在宿舍门口等着。 我把画板卸下来,她自觉接过。 「我说了让你跟我们走,你非要自己画完再走。 」她埋怨着。 「你说得对,我下次一定。 」小智被我这句冷不丁的话说得一路上都很安静,进了宿舍她也没说话。 宿舍里的气氛也因为我的回来变得有些奇怪。 「你们怎么了?」我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 「应该问,你怎么了。 」三个人齐声说。 我坐在椅子上,脱鞋子的动作顿住了。 我一边脱鞋子,一边回:「就摔了一跤啊,平地摔没见过?」我故意说得带着几分搞笑,但她们根本不觉得好笑,表情反而变得严肃起来。 突如其来的肃穆,让我有些不习惯。 我又说了其它的话缓和气氛,但她们都不想接我的茬。 「舒尔,你最近很不对劲。 」小智主动说了出来。 我没有否认,我当然知道自己最近状态在下滑。 很平常的配色,我都要比配很久才能配好,打底稿不再是那样的张扬,反而精雕细琢起来。 我无端地扣着细节,这是我最讨厌的事,因为会破坏整体感官。 再者我一直秉承着画得不好那就重来的准则,绝对不会留恋一幅画得都是破绽的画。 可我这些天总是为这一幅画的底稿修修改改,最后面目全非,我还倔强地铺着底色。 「舒尔,咱们要不画点别的?」「画你喜欢的东西,别禁锢自己的思维。 」经过小智的点拨,我想到了什么,一下茅塞顿开。 改变了画的主题,画了和之前不一样的内容。 向日葵迎光抬着头,花园里有一只白猫和蝴蝶在玩耍。 画交上去的时候,老师都问我,怎么落俗了。 我耸了耸肩:「我标新立异的时候,大家不也这样吗?」老师给竖起了大拇指,称赞我有成为艺术家的潜质。 我一改往日的丧葬风,穿着变得恬静起来。 我好像早该这样了,但是因为那些事一直在强迫自己抑郁。 听说我的作品被展出,小智拉着我过来看的时候,前面围满了人,都在说不相信我这么丧的人竟然还可以画出这样温馨的作品。 我的画被挂到一进门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所以本就不怎么顺畅的大门口,一下变得更加堵塞起来。 听着她们的议论,我心里有种像缅怀过去一切,和解的感觉。 但小智知道,我之前想画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延续那个暗黑童话系列。 我并不认为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是幸福的,毕竟童话呈现的都是想要人看到的一面。 就像我和贺云镜一样,一对璧人,别人都夸我们两个是郎才女貌。 只是这样顺我心意的人,他竟然患有精神类的疾病。 更好笑的是,我竟然还想着救他。 8贺云镜有遗传性狂躁症,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他喝得有点多,那时候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被人打电话喊过去接他,他醉得跟一滩烂泥一样。 听到他同事说,因为甲方看他长得好看,一直拐弯抹角地让他敬酒。 他本来就不沾烟酒,但因为工作性质染上了这些陋习。 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瞒得很好。 他做什么都是以我为主,我不喜欢的事,他绝对不会去做。 可这一次,他变了。 在车上他沉默不语,将我的手抓得很紧,紧到像要把我的手骨捏碎一样。 一到家,因为我没扶稳,他直愣愣地砸向了地面。 慌忙关门之际,我的手提包扫到了鞋柜上的花瓶。 瓷片在地上炸开,我被吓得后退。 「镜哥,有没有伤到?」我撇下包,丢到地上。 他面朝地,我走过去的时候,他翻了身攀上墙边。 他重心不稳,但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我过去查看他有没有被瓷片划伤,可刚过去就被他抓住头发。 「喜欢喝酒?」听到这句咬牙切齿的话,我脑子里的弦绷紧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着,但抓我头发的力道并没有变小,我越挣扎他抓得更用力。 好不容易松开,我还没缓过神。 他倒了满满一杯的温水朝我走来,将我的下颚钳制,水从我的口腔里漫出沁湿了衣服。 喉咙不断地滑动,接受着不顺畅的水。 见我这样,他好像意犹未尽,直接拿了一整壶水倒进了我的嘴里。 我被呛到,水反到了鼻腔里,刺痛感迫使我眼泪直流。 但贺云镜杀红了眼,一壶水往我的脸上倒了上来。 一时之间我分不清我脸上到底是水还是泪。 9一直倒腾到了半夜,他才罢休。 我坐在客厅里,麻木地看着昏过去的贺云镜,手指不自觉攀上了他的脖子。 但被他抓住了。 漆黑的瞳仁,看向我目光温柔。 没有了刚刚的暴戾,声音有些喑哑:「舒尔,刚刚怎么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努力地在找自己没犯错的痕迹。 我被他这句话问得一顿,将手从他手里抽出。 拨开黏在自己脸上的发丝,手肘撑在椅子上,艰难地站起来。 「没事。 」我的声音发抖,「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站稳打翻了花瓶。 」我指着门口四下纷飞的瓷片,又指着餐桌上的水壶,忍着痛开口:「给你倒水,但你冲过来抱我,我没拿稳全撒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受伤的是我,可我还是为他找理由。 他摸着后脑勺,我刚刚用砧板砸他的地方。 手一摊开满手的血。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眼珠子在眼眶里左右躲闪着。 「我刚刚是不是打你了?」他问得小心翼翼,自觉地与我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样的他我是第一次看到。 我轻声应下。 他想要伸手帮我擦落下来的眼泪,但只是抬了抬手,转身进了房间。 随后我听到了门锁被从里面锁上的声音。 10他打了我的第二天,婆婆找到了我。 结婚后我和我婆婆一直水火不容,除了必要的节日会回去看她,其它时候我都在这边待着。 她见到我,还是那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 好像天生的苦相,不会高兴一样。 而她眉间的长疤,为她的凶恶气质增添了重要一笔。 「云镜说,他昨天打你了。 」一见面,她开口少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反而是正常的询问。 就像婆婆对儿媳的关心一样。 我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下意识躲避开。 「您不应该开心吗?」我不喜欢我这个婆婆。 因为,这么多年,她一直想尽办法让我从贺云镜身边离开。 好像少了贺云镜这个儿子,她就会死一样。 邻里关系也不好,每次看到我都说让我小心一点,说她是个疯子。 咖啡还没上,她将一个牛皮纸袋递到我面前。 「和他离婚吧。 」没想到她还是没放弃让我离开贺云镜。 我看着面前的人,双手抓紧了裤子,全身因为害怕不停地在抖动。 明明是夏天,我却冷得直哆嗦。 「您就这么不喜欢我吗?」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句我很早就想问的话。 咖啡厅里安静得很,在这句话后,只听得到金属与杯壁的碰撞声还有空调机的轰鸣声。 我婆婆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舒尔,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只是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 」那个下午我听了一个冗长的故事。 故事里的男孩和女孩就像我和贺云镜的翻版。 故事的结尾,男孩为了女孩,跳楼自杀了。 而这个男孩就是贺云镜的父亲。 女孩就是我婆婆。 我没想到我和婆婆多年的误会,会因为贺云镜的精神失常而解开。 而那份牛皮纸袋里装的是贺云镜的精神鉴定书。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残局已经被收拾好,贺云镜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后,目光随着我的身影移动。 因为这件事,我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和贺云镜相处。 可越是这样,贺云镜对我越好了起来。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柔情蜜意里,我断掉了和他离婚的念头。 或许我能够让他好起来。 但设想永远都是设想,要实现难如登天。 11一个普通的下午,贺云镜本在书房处理工作,但出了房门就冲向厨房夺走了我手里的菜刀。 他看向我的眸子里带着无尽的恨意。 菜刀架在我脖子上,凉意蔓延至全身。 我紧闭着双眼,不敢反抗。 咎由自取,这四个字形容得很到位。 「你也知道害怕吗?」他低沉的嗓音犹如夜晚里魔鬼,一声声让我胆战心惊。 我大气不敢出,只能任由他箍住我。 他左手锁喉,右手提刀,将我拖出了厨房。 我扒着他的手臂,可我和他力量悬殊,怎样都是徒劳。 他带着我进了书房,提着菜刀指着电脑屏幕,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我的目光在房间扫射,桌子上放着一盒香烟,但里面只剩下两支。 垃圾桶里混合着烟灰和水,键盘被折成了两节丢在了里面。 这到底是多重的任务,把他逼成了这样?「镜哥,我是舒尔啊。 」我尝试着和他沟通,但他只是嘲讽地一笑。 他把菜刀砍在了电脑屏幕上,我被他吓得尖叫了一声。 「舒尔啊,我好累。 」他忽然转换了态度,原本箍着我变成将头靠在我肩上,他从后面抱住我。 耳边传来声声啜泣,我的肩膀被泪水打湿。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的贺云镜,在我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坚强刚毅的男子汉形象。 这一刻我心情复杂,只能一遍遍地安慰他,让他多和我说说话,别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答应得很好,一直跟我说着对不起。 我的心防一点点被卸下,黑屏的电脑上映出我们的影子,只是刚好是处于裂缝中心。 家里的宠物猫大白蹲在门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在说:爸爸妈妈吵架了吗?它一直在哪儿蹲着,晃动大尾巴。 12而我画的那只白猫就是大白,他被贺云镜杀了抛尸在小区儿童乐园里。 那天我买完菜回来,看到一圈人围在儿童游玩区那边。 好奇心驱使着我走了过去。 我看到物业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全身被蛆虫布满的小猫的尸体,它脖子上的银色铃铛被阳光照射着。 我听到有人说:「欸,这不是十五栋哪家丢的猫吗?」塑料袋从我手中滑落,发出声响,在外面一圈的人带着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物业用火钳夹着那一坨出来的时候,我遏制住自己的啜泣,把袋子空了出来把大白的尸体带了回去。 我想要从容地捡起来掉到地上的袋子,可一双手怎么都使不上劲。 贺云镜回到家看到那一摊腐肉,用手捂住了鼻子。 他十分不解地说了句:「什么东西这么臭?」待他走近看到地上那一摊黑乎乎的东西,反胃声在我耳边响起,他跑到厕所吐得厉害。 但他还是强忍着恶心,给大白挖了个洞埋了。 「舒尔,没关系的,咱们再买一只猫。 」我推开他,不知道他怎么把这件事说得这么轻松。 大白是我们同居后就一直养着的,虽然贺云镜时常会因为它吃醋,但从来没做过任何虐猫的举动。 「那是不是你把我杀了,也可以很轻松的说没关系,换个老婆就是了?」我看着他,攥紧了手,脸上泪痕遍布,干涸又再次流下。 站在松软的泥地上,后脚跟一点点的塌陷,这一步我怎样都踏不出去。 可桩桩件件摆在眼前的事,我不得不踏出去。 这样充满未知恐惧的日子,我还是害怕了。 我以为我能够忍受住的,事实上我婆婆说得对,在这场婚姻里,谁先崩溃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贺云镜站在我面前,脸上都是懊悔,可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是我们两个人的,及时止损就不会这样了。 亦或者不那么坚持,这一辈子也不用历经着这种相爱却不得不分离的戏码。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两个心照不宣地没有出声。 我夹了一点面前的鱼肉,刚准送进嘴里,最后还是放回了碗里。 我红着眼睛对贺云镜说:「我们离婚吧。 」贺云镜嚼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点着头说:「好,早该这样了。 」晚上,我和他分房睡,我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哭到昏厥。 13等人都走光后,我停驻在画前,蹲了下来,反复摩挲着那只白色的小猫。 颜料在画布上带着的沙砾感,让我觉得大白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白,这辈子希望不要再碰到妈妈了。 」我说完,眼泪夺眶而出。 身后忽然多了一道影子笼罩着我。 小智往后挪了挪,惊讶地开口:「贺帅,你……你怎么来了?」鲜少见伶牙俐齿的她舌头打结,脚步还有些慌乱。 我来不及抹眼泪,贺云镜就递来了一张纸。 顺着他的手,我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看到他的寸头,我明白了小智刚刚为什么会惊讶。 「谢谢。 」「那个你们聊,我去看看我的画。 」她逃得飞快,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我盯着贺云镜的寸头,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有些呆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想从头来过,既来之则安之。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从前他为了讨我欢心,努力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现在看样子是想开了。 我刚想辩解几句,没想到他蹲到画前,摸了摸大白。 他的鼻子红彤彤的,眼眶也红了。 我错愕地看着他。 接下来他说的话,更是让我惊讶得张大了嘴,一个趔趄坐到地上。 他说:「大白,看来这辈子没办法做你爸爸了。 」「你……」我吞吞吐吐半天,不知道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有点像在云霄飞车上被风堵在胸口呼吸不顺,又像过山车在湍急的轨道上翻涌而过后的舒心。 他看着我笑得仓皇,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单膝跪在画前。 「舒尔,对不起。 」「我……」他哽咽着,喉结滑动了好几次,手因为紧张无措也透着红。 「我只是放不下你,没想过要害你。 我当时只是想尝试一下,看到那些鬼使神差就发出去了。 你总是躲着我,我想见你也只能隔着很远看。 」他由单膝跪地变成了双膝着地,跪在我面前进行忏悔。 我坐在地上,眼神躲闪。 这副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走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来一探究竟。 果然这一幕又上了表白墙,虽然没过多久就被删了,但这件事还是在学校里发酵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贺云镜出面解决了,他表示自己对我求而不得,一下过于着急做了错事,当时是在找我认错。 料谁也没想到这只是他的追妻手段。 我看到这个解释,觉得甚是荒唐。 手机丢在桌子上,心口还是堵得慌。 我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脑子变空不去想那些事。 他这点道歉,与他做的事而言,太微不足道。 那天我也明确表示不会原谅他,他做再多也是无用功。 更何况他自己也是重生回来的,他应该更清楚我为什么这么恨他。 14和他离婚后,我搬回了娘家住。 爸爸在前两年因为肺癌去世了,我结婚后,妈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家里。 由于我婆婆不喜欢我,所以过年,我回我家,他回他家。 因为这件事后,妈妈难过了好久。 她看到我身上的青痕,粗糙的手来回地抚摸着,眼里蓄满了泪水。 「我的舒尔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长大后过得这么苦啊?」妈妈一遍遍念叨,滚烫的泪水一颗颗滴在我的手背上。 我们母女俩相拥而泣,那晚妈妈哭了很久很久。 小时候我做得再过分她也只是罚我跪在佛像前忏悔,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我。 谁能想到嫁给贺云镜之后会变成这样?15我以为离婚后,我的日子会变得舒心一点。 事实上还是想得太美了。 这贼老天就是见我家过得太美满,眼里容不得这些温馨存在。 先刀我爸,再刀我。 我照常下班回家,出了公司大门就被贺云镜掳走。 周遭的人看到他这样,都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靠近我。 他把我拖到了副驾驶上,锁死了车门。 一整个失去理智。 我奋力地拍着车窗,希望有人能看到我的求救。 我的喉咙在一声声的嘶吼中逐渐发不出声,而贺云镜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利用残存的几分理智,他把我带到了郊外的空地上。 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了绳索把我捆到了座椅上,我眼瞧着他掀开引擎盖,把打火机丢进了里面。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我眼前散开,挡风玻璃被炸开,一块玻璃炸到我脸上,刺进了肉里。 穿透力极强,再狠点都能把我的头骨扎穿。 血流得很快,一滴滴落在衣襟上,染红了我的白裙子。 和火舌一同奔来的还有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贺云镜。 黑色的皮肉下,他嘿嘿地笑着。 他抱住了我,嘴里说:「舒尔,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再也不分开。 」我身子沾惹上了火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人世间消亡。 那种痛,远比不堪重负地自杀痛苦百倍。 那种无力感和不得不割舍人间百味的割裂感,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我反复地询问自己,我有什么错?我什么错都没有。 所以这辈子我要离贺云镜远远的,越远越好。 画笔成了我泄愤的工具,那个暗黑童话系列被人赏识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人世间有千千万万个我。 她们趋于无奈,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美好的背后,都是荆棘。 一脚下去,别人眼中的天堂其实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16上课的时候因为走神,老师的提问我一个也答不出来。 室友想尽办法给我提醒,我也找不到正确答案,老师十分无奈地叫我把知识点抄十遍下课交过去。 「谢谢老师。 」我将椅子推开,坐在上面腿不自觉地发抖。 抖动的幅度让放在边上的杯子翻了下去,随着阶梯滚到了讲台前。 教室里只剩下杯子落定的回响。 老师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眼镜下带着探究。 「纪舒尔,你今天是怎么了?」这门课的老师很喜欢我的作品,对于我的状态,也总是持以关心的态度。 见我这样的不正常,她放下书走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我热泪盈眶。 这几天我实在是太累了,但这种辛苦无法诉说。 老师走过来那一刻,我抓着她的袖子,当场哭了起来。 这是我头一次在课堂上哭得撕心裂肺。 下课的时候,我还有些失魂落魄,面对同学的询问,我也说不出所以然。 在换教室的路上,我被石头绊倒摔了一跤。 手擦破了好大一块皮,那钻心的痛袭来之时,我强装镇定地站起来。 「舒尔,你要不请假吧。 」小智在旁边快急哭了。 我摇了摇头,拍了拍手,拿了纸擦掉沙石。 捡起书,继续往前走。 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贺云镜哭了,以后不能这样了。 我深吸一口气,迈进了教学楼。 17下课后,小智不知道从哪儿搞了药膏过来,我那只手手掌肿得很大。 盖在手上的纸第一层被黏在了上面,用镊子夹出来的时候,我疼得冷汗直冒。 「这才对嘛,痛就要喊,就要哭。 女孩子不为自己流眼泪,难道还为男人流吗?」小智自己说得头头是道,私下里不知道为她男朋友哭过多少次。 她替我处理完,叹了口气,说我终于像个正常人,有了烟火气。 「我的变化有这么大吗?」我说话还带着刚哭过的鼻音。 「有啊,从前你就像无脸男一样,完全没有情绪。 现在你都会哭了欸,这还不算变化大吗?我还以为你多坚强,原来也这么不堪一击。 」她双手环胸往后靠,结果背后是松的,她直接倒了下去。 同学都被后面这一阵响动惊到,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被她这副样子逗得脸憋得通红,但还是没发出声音嘲笑,赶紧把她拉了起来。 得到老师的允许后,我们换了个好座位。 「哎呀,真是现世报,那个时候不应该笑你的。 」小智扶着腰,疼得龇牙咧嘴的,还要跟我贫嘴。 扶她回宿舍的时候,她有了这次阴影,坐在凳子上都不敢往后靠了。 我们都笑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哄笑过后,她突然提出暑假想要去旅行,问我们愿不愿意。 我看着手机上贺云镜发来的「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就不会难过了」,我点开他的主页,下滑点击删除,一气呵成。 然后腹诽了一句有病。 「好啊,去哪儿呀?」我收起手机加入了她们的讨论,脸上也因为小智那想靠而靠不得的滑稽模样挂上了笑容。 她们说我哭过后,好像精神了很多,看来以后要把我多打几顿,让我多哭一下。 我装模作样地害怕,惹得她们笑声连天。 「要不就去迪士尼吧!」小智峰回路转,把话题纠了回来。 「好啊!那可是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我举着手,但因为太激动手拍到了桌子上,伤口疼得魂入归天。 我吹手的样子,又引来一阵爆笑。 这融洽的气氛属实难得。 18期末考一过,我们四个人买了票就往迪士尼冲。 在坐过山车前,小智的男朋友突然打来了电话,我们不得不等她回来。 眼瞧着她离我们越来越远,都要到另外一个项目那边了。 结果她走回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对我欲言又止,但我们已经排上队了。 在压杆下来的时候,她最后还是没忍住把话说了。 她看着我,说话声音不像是因为害怕而发抖,反倒是像惋惜。 她说:「舒尔,贺云镜,跳楼了。 」话音一落,过山车在轨道上滑动。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沉,抓紧了压杆。 原来他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我真的会开心吗?俯冲而下的时候,内心再次被恐惧占满了心间。 在这飞驰的几十秒里,我的眼前掠过了从前的种种。 下了过山车,我趴在垃圾桶前吐得不像话。 脸吐得通红,一阵干呕将我的喉咙填满。 「舒尔,擦擦嘴巴。 」小智给我递来纸巾和水,可是我看到那瓶水时直接崩溃大哭。 我在心里暗自发过誓的,不会再为贺云镜哭了。 可是听到他跳楼的消息,我还是好难过好难过,心中的悲悯总是不期而至。 「舒尔,不哭不哭。 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怎么能够哭呢?」小智抱紧了我,她的声音抖得很厉害,如鲠在喉的感觉太明显。 「小智,我是不是太过分了?」面对我不着边际的话,小智只是帮我顺着背,带着我到座椅上坐着。 路过的人向我们投来目光,旁边有个妈妈带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也因为害怕坐过山车而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妈妈规劝无果,最后恶狠狠地说:「别逼我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扇你。 」小男孩瞬间止住了眼泪,牵着他妈妈走进了过山车。 可我的眼泪好像泄洪一样,完全止不住。 小智握着我的手,十分郑重地说:「舒尔,你没错。 人都有拒绝的权力,我不清楚你和贺云镜之间经历了什么。 但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你会不快乐,你会因为他的出现变得局促。 你不应该这样的,你应该做一个快乐的舒尔。 」我泪眼婆娑地拥住她。 她说得对,我可以做一个快乐的舒尔。 一定要快乐的舒尔。 19后来贺云镜的事情我也只是有所耳闻。 他没死,被救过来之后变成了一个痴傻儿。 毕业后我也去看过他几次,他看到我会有应激反应,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贺妈妈让我放宽心,她不怪我,与其让贺云镜变成和他爸一样的人,不如就这样也挺好。 那天我带着爸爸体检完出来,在门口远远地望了贺云镜一眼。 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脸上堆着傻笑。 嘴巴动的幅度,好像在说:「舒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