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莱迟

姗姗莱迟 爱你如一:四季不灭的爱恋 我妈单身二十年第二春终于萌芽开花,于是今天我在亲戚们的千呼万唤中迎来了第一次与未来后爸的见面。
要说后爸和蔼人也帅,还亲切的劝我多吃菜,可我此刻却四肢僵硬完全处于挺尸状态。
你问为啥? 还不是因为坐准后爸旁边那尊气质超然的立体雕像。
那张脸啧,野俊,昨晚啃过。
那俩腿啧,修长,昨晚摸过。
那捧腰啧,贼拉有劲,咳咳…昨晚切身体验过。
四目一碰,妈呀赶紧瞥开。
你又问我这人谁? 是我异国网恋仨月刚奔现,昨晚才隔离期满初次见面的男盆友。
不过此时此刻的身份着实有点尴尬。
因为他即将成为我未来的… 小叔。
小说情节敢都不敢这么写的好吗。
「莱莱啊,在你程叔叔面前随意一点就行,至于你程小叔,性格文静不太爱说话,你该吃就吃也别觉得拘束。 」 儿豁老妈,我觉得不了解真相的话还是不要乱讲… 不知情的老妈把我这乖巧宝宝样归于自己教导有方,还在对四方传递她好大儿长大懂事的欣慰思想。
妈,您要知道我把你未来小叔子给睡了… 「那个妈,我突然想起点事,你们慢慢吃。 」 「屁股才刚挨着椅子就跑,什么事啊你?」 欣慰秒没,还是那个眼一瞪我腿软的妈。
「作业没写完…」 「毕业一年了哪来的作业,你给我滚回来…」 我抱头鼠窜,任凭我妈声音穿透天灵盖也不回头。
开玩笑,再不逃对面那双眼睛都要把我烧个对穿了。
我真怕他那张性感薄唇一开一合跟我妈说:未来的嫂子外加丈母娘你好,我是你闺女男朋友。
气没喘匀,手机滴滴响。
微信注帅气迷人老北鼻发来消息:「这见面礼挺没礼貌的。 」 不是啊哥。
呸,不对啊叔「我说我也才刚知道你能信不?」 「我说的不是这个。 」 「??」 「穿上衣服不认人挺不礼貌的。 」 啊,请给我一刀。
「哥,不对叔,社会与时俱进,你看咱俩昨晚算个一夜那啥过去了怎么样?」 「…」 「不怎么样,站原地等我。 」 头皮麻嗖嗖,感觉有道目光从头顶锁定我。
抬头,白卫衣白 AJ 灰运动裤,明明就最普通的一穿搭在他身上就变味了。
变啥味了?太扎眼了呗。
马路对过人来人往还是一眼就能落他身上,单那长腿劲腰拎出来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了。
结果又加上那张脸… 我想逃,可脚丫子却像被钉子戳在了水泥路上动不了,眼巴巴看他跟在身后一起上了晃晃悠悠开过来的公交。
我都缩最后排的角落了,叔你能别过来不? 叔听不到我内心呐喊,叔还挨着我坐下了。
「怎么好像挺怕我的?」 叔声音响在我头顶,我人麻了啊。
这动静简直就是磁沉的大提琴。
「有点。 」 「为什么怕我?」 他太高了,坐一起还得低下头来看我,那双弯弯的丹凤眼真是漂亮的不像话。
这要出道估计能在娱乐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您是我叔啊…」 「叔…」 他嚼着这个称呼,眼角弯的更甚,好像憋着笑。
「我长得很老吗?」 雨后白笋一样的长指摸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比我嫩多了…」 实话,二十九保养的跟十九是的,看起来比我这二十四的还小。
「昨晚怎么没见你怕?」 「那不是不知道嘛。 」 「只怪酒精荼毒花季少女!」 他薄唇浅勾,终于笑了。
好像那盛开在三月的粉色桃花。
我浑身僵直,彻底呆了。
直愣愣看着他抬起手臂然后越过我的肩,却只是把车帘子给拉上了, 「叔睡会,到家记得叫叔认认门。 」 他拉起卫衣帽子戴上,阖眼盖住半张脸。
那优越的下颌线,绝了。
叔这一觉睡的挺沉。
我半路偷溜下车,回家欲哭无泪和被子拧麻花。
梦里纪念我还没盛开就凋零的初恋。
在我妈的电话中,一觉睡醒只是一场梦的想法被一点点敲碎。
「莱莱啊,妈今晚不回去,你程叔叔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让你一起过来。 」 别介老妈,你俩如胶似漆能不能别带上我啊。
「您闺女胆子大的晚上抢劫都没问题,万不要担心哈。 」 老妈柳眉一竖:「魏莱,妈这两天心脏又不大好…」 我脸拉到了肚脐眼,「得,马上到。 」 老妈笑了,「你程小叔已经过去接你了,这个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 「开门」 前脚我妈视频刚挂,后脚帅气迷人老北鼻的微信就过来了。
这刚出锅的鸡蛋火腿方便面瞬间就不香了。
门外立着的雕像真黑。
黑色运动服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要不是脚上那双运动鞋白的突出,这楼道黑灯瞎火还真看不着。
「在吃饭?」 雕像往里探一眼。
「又吃泡面?」 我扭捏的点头。
藏在棒球帽和口罩中间的长眉拧了个漂亮的结。
「吃东西要注意营养均衡,不是嘱咐过你吗?」 「青菜火腿还搭了鸡蛋,挺均衡的啊。 」 我觉得这都营养过剩了,雕像咋还一副不满意的模样。
「给你寄的钙片呢,有按时吃吗?」 点点头,有点心虚。
不怪我,主要是那美国大钙片和咱这的好像不太一样,苦的难以下咽。
好在这让雕像比较欣慰。
「挺乖,走吧。 」 「我能说不去吗?」 「你妈好像说下个月零花钱翻倍。 」 「得嘞,啥问题都没有。 」 我窜进卧室,两分钟穿好衣服利落出门。
谁让二十多的人还被老妈拿捏的死死的,不怪丢人丢到太平洋。
「还要带这个?」 「没它晚上睡不着。 」 「很喜欢这个玩偶?」 我摸着大狗上烧焦一块的漆黑,轻轻点头。
雕像笑了,专心开车。
我一路偷瞄,不得不说那单手转着方向盘的懒散姿态是真的帅。
半小时后,我被后爸家的大别墅惊呆了。
那一桌子菜,精致的我都不知道从哪下口。
「莱莱,吃个虾。 」 看吧,关键时刻还得是我妈。
「莱莱,你程叔说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挺冷清的,正好这边离医院也近,就想让咱们搬过来,你的意思呢?」 嗨,还真挺快的。
看老妈难得有点小心翼翼的小眼神里藏着期待,我到嘴的话只能化为无声叹息。
「我没问题,你看着安排吧。 」 我妈和程清后爹默契相视一笑,那表情,明显是松口气啊。
我能说啥,我敢说啥,一时无话,氛围微妙。
「老二,你那边房子也空置几年了吧。 」 程老爹心情像是很好,眼睛都笑眯了。
「要不暂时就先一起住我这,等收拾好了再回去?」 夭寿,程老爹麻烦不要没话找话好吗。
我赶紧跟程弛递眼神,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重重的舒了口气。
「也好。 」 坐在对面的人姿势优雅的剥着虾仁,我嘴里的蛋花汤都快喷他那张建模脸上了。
我刚才表达的还不够明显的吗!这狗男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代表啥,代表我得跟他同处一个屋檐不定期多少天? 虽说美色确实撩人没错,但我还敢亵渎神灵吗?而且我们现在的身份很尴尬啊! 完了,美味佳肴寡淡的快要孵出小鸟了。
躺在梦幻席梦思大床,我翻来覆去悔恨的肠子都打了结。
干脆和老妈摊牌得了! 心动身动,刚准起身,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为啥,为啥晚上不多吃点啊?长夜漫漫,咬牙熬熬? 不行,老子熬不了。
是我的胃在呐喊。
我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蹑手蹑脚去觅食。
站在楼梯口张望,楼下影影绰绰像是有灯光,凌晨两点了还有没睡的? 「嗯,她有按时吃药。 」 「一切正常。 」 「好,再见威廉医生。 」 我寻着沉磁的大提琴音迈开腿,看到程驰好像在客厅和人通视频。
这语气,简直比拂面的温柔春风还要动人。
我好奇的抻长了脖子,很好,啥也没瞅着。
「不下来吗?」 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搞得我想掉头都不行。
「想吃什么?」 「你怎么知道?」 「晚餐吃那么少,不饿才怪。 」 眼神如炬啊。
「啥都行。 」 睡袍真好,想看的地方都能看的到。
那长腿和紧实的小臂虽不算白皙,但健康的小麦色反而有股极具侵略的野性美。
程驰看我,眼神悠栽栽的像是含着笑。
我哼着颤巍巍的自创小调别开脸,但他那声轻嗤着实让我有点蚌埠住。
想狡辩,人已经迈着两条长腿从我跟前跨过去了厨房。
没多大会,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了桌,我一顿风卷残云,连汤都喝个精光。
满足的叹口气,我清清嗓子:「叔,我有话想跟你说。 」 「什么话?」 「那晚我是被酒精冲昏了头,希望叔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允许咱俩这三个月的过往一笔勾销从零开始,从此以后您老人家就是我亲叔。 」 虽说刚吃完人家的面就说这些实在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但没办法啊,谁让猿粪那么操蛋又奇妙,不解释清楚以后怎么处。
憋在胸腔那股子压抑好像一下子释放不少,神清气爽。
程驰没说话,只是放下手机看着我。
我被那高眉深目盯的心里渐渐没了底,憋不住了要张嘴,他却忽然出声:「总得给我个理由。 」 「理由就是您是我叔,咱俩身份不合适啊。 」 「就这?」 程驰身体往前靠,冷峻面容一下子在我眼前放大。
我下意识后仰,想远离他气息范围的笼罩。
「有血缘关系吗?」 我结结巴巴:「没…没有。 」 明明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可为啥压迫感那么强。
他又问,「所以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行?」 啧,怎么说不通呢。
「咱俩要真那啥,我怎么称呼你,叫叔还是叫…」 靠,太乱了,想想都可怕。
大手使劲揉了一下我那头鸡窝乱发,他嘴角翘的弧度让人很不爽。
明明很严肃的问题,有什么好笑的。
「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话?」 哪怪了,「我说的事实好吗?」 「照你这话的意思,就当什么事没发生算了?」 程驰微微眯眼,满脸写着我不太满意。
「不然呢,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我才亏大了好吗。 」 「不行,我得对你…负责。 」 「负责?不用不用不用……」 「那我们这几个月的相处算什么?」 程驰声音软软的,眼角泛红,平日的高冷大帅哥突然画风一变,我心里也跟着酸酸的。
「难道你忘了那天吗?」 程驰逼近我,近在咫尺的脸庞,可以看到细小的绒毛。
我赶紧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我越发滚烫的脸颊。
「你不想再体验一下吗?」 程驰冰凉的手攀上了我的脸颊,将我的脸扭向了他。
程驰靠近我,温软的唇吻了上来。
?! 「停,你疯了吗!」 我奋力挣开程驰的禁锢。
「可是我们发生了那种事情,我要对你负责啊,毕竟你第一次。 」 我惊了,床单上明明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你怎么知道?」 「经验匮乏,技巧生疏。 」 程驰看着我忽然压缓了嗓音,那眸子里谙深的光影有些灼人:「太生涩。 」 砰! 我脑袋炸响,一瞬间呼吸都停了。
憋了半天,我满脸通红的愤愤控诉:「老司机。 」 「新手上路,你不吃亏。 」 就那操作就那水平,傻子才信! 像是听到我内心呐喊,他看着我挑了下眉尾:「有的人某些方面极具天赋。 」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啊。
我瞥掉不相干的思想看着他:「叔,我不想让我妈为难。 」 「叔知道了,」 程驰回看我:「那就先慢慢接触,等你什么时候想公开了,你妈和我哥那边交给我。 」 「叔别闹,我是认真的。 」 「叔没闹,叔也很认真。 」 真的是,没法交流了! 一夜噩梦不断,第二天一早果然传来惊天噩耗。
「让你照顾我?」 「那我妈和程老爹呢?」 「蜜月旅行,去爬雪山了。 」 我嗷一嗓子拍桌而起:「经过我同意了吗?」 程驰看着我笑,「好好吃饭,你妈让我陪你去医院。 」 嘴里的瘦肉粥变成了蜡烛味,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妈吗。
每周的例行检查是我最抗拒的事之一,因为每当冰冷的仪器滑过全身,我脑子里总会无故浮现很多支零破碎的画面。
白口罩医生递给我一张头部 CT 照,「拿着去找你的主治医生。 」 推开沉重的铁门出来,我腿有些抖,程驰接过报告扶我,「先去外面坐会,我马上就来。 」 我木讷的点点头。
一小时后,医院遗留的最后一丝后遗症消失的无影无踪。
开放式厨房就是好啊,坐在客厅就能欣赏美景。
屁股真翘,手臂真有力。
手起刀落间喷勃的肌肉线条,流畅的简直像老天爷的鬼斧神工。
身材真香,菜更香。
我嘴里塞着排骨,又夹一筷子白灼菜心往里送,「手艺绝了,开个店得天天爆满。 」 不吃饭光去看人也值啊。
「叔,老实说咱俩是不是老早就认识。 」 「你…」 程驰看我,眸光嚯嚯:「为什么这么说?」 我嚼着肉嘟囔:「菜全是我爱吃的,还知道我喜欢哪家店的奶茶,咱俩肯定上辈子就认识。 」 程驰继续看我,眼神莫名,「有这个可能。 」 我没看懂,毕竟菜太香麻痹了神经,哪有工夫细琢磨。
讲真,程驰的手艺是真的棒。
老妈和程老爹出去仅一周,回来时我已圆润了半圈。
晚饭后程驰和程老爹在客厅谈话,我悄咪咪摸进老妈被窝,扭扭捏捏哼哼唧唧。
「想干嘛?」 果真是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屁股一抬就知道拉的…那啥。
「妈…」斟酌用词,「其实我和程小叔…」 牙膏挤一半,程老爹忽然推门进屋。
好吧,前功尽弃。
「支吾了半天说的啥?」 老妈拧着两条柳眉,要摊牌的勇气偃旗息鼓。
我利索滚下床,「没事,有机会再说。 」 唉声叹气回卧室,门一开直接被拽进屋。
惊呼被大手捂住,耳边呼吸温热:「别叫…」 我猛点头。
程驰抵我在墙角,眸光深谙:「摊牌去了?」 如实回答:「程老爹没给机会。 」 他眯眸看我,气势有点压迫:「摊牌继续还是摊牌两清?」 心一紧。
我以沉默代替回答。
程驰没再多说,只是视线钉在我身上。
良久,他忽然俯身低头。
动作太突兀,直到被憋的快缺氧那攻城略地的唇舌才罢休。
他低哑嗓音吐字在脸红气喘的我耳边:「知道我和我哥说什么了吗?」 话音刚落敲门声骤响,「莱莱开门,妈跟你说点事。 」 瞬间绷紧身体,我无声询问:怎么办? 程驰看我,似笑非笑回:凉拌。
唇形落修长手指已握上门把手,一旋一拧。
狗东西,要死啦! 几乎瞬间扑上门板,我将他拉向身后,只留出道门缝。
好在老妈没看出异常:「我和你程叔叔去复活岛,明天的机票,要送送我们嘛?」 心惊肉跳点头关门,程驰忽然关灯将我抱上床。
「叔…我妈和程叔叔就在隔壁…」 灼热呼吸喷洒脖颈,程驰环抱我嗓音哑沉的磨牙:「只睡觉。 」 真是尴尬又安稳的夜。
天蒙亮,我悄无声息僵硬着脖子起身。
手不小心摸到什么东西。
嘶,吓人! 感觉掌下的人身体僵了下,我腰间蓦然一紧,直接重新倒回了床上。
温凉在唇上绽放,我惊呼,齿舌瞬间被攻占。
程驰翻身按住我的腰,右手撑在头顶,那吻急促又温柔,我感觉自己好像飘上了云端,浑身轻飘飘的不知去向。
生涩的回应像是出于本能又像急于所求,脑子里不是空白的,有些说不清的片段好像在重合,胀的我眼眶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我,定定看着我,眼中有火热,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俯在我耳边,暗哑的嗓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低喃:「一晚了…」 「叔…」 「叫我名字…」 「程…驰。 」 「莱莱…」 他的一声莱莱好像唤醒了我所有感官,有东西在心底叫嚣着。
我感觉鼻子有点酸,想哭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像没理由的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就拔不开眼,冲动的想要占为己有。
反手攀上他的脖子,我递吻上去,与他缠在一起。
看着他眸光一点点变的深暗,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就这么沦陷溺死在他的眼中都行。
反正没有血缘,管什么伦理教条? 一场欢愉天已亮的彻底,敲门声惊的我从床上弹起。
我妈要去机场! 手忙脚乱裹了毯子开门。
「见没见到你小叔?」 「没…」 「奇怪,一大早没见人…」 老妈狐疑想扒门缝,被我挡回去:「晨练去了吧,我马上起,别耽误你们飞机。 」 关上门,程驰躺床上无声笑着看我,我送个白眼上去:「赶紧起来,再磨叽真被『捉奸在床』了!」 有惊无险送走老妈和程老爹,我原本的打算也改了主意,终究没说出口。
两虎归林,我和程驰的关系也坐了火箭突飞猛进。
每天的必要工作除了吃饭吃药睡觉之外,没意外的还多了一条睡程驰。
别的不说,但我肯定他绝对是我的特效药,因为每次只要他躺在身边,我不用吃安定也能睡着,而且一夜头都不会疼。
时间飞快,转眼半月过去,而我,又开始反复做那同一个噩梦。
梦中我在拼命追逐一个人,我内心很肯定我认识他,但却完全不知道他是谁,而每次刚要看到他的脸时就会被那场车祸的场景吓醒。
程驰每次都会在我惊醒的第一刻将我搂紧,而只有在他大手的轻拍中我才能继续入睡。
深夜,我习惯性翻身去摸身侧的人形抱枕,却第一次摸了个空。
几乎是一瞬间从朦胧中惊醒,我爬起来刚要喊,却见透过窗帘从阳台传来一点朦胧的红光。
是程驰在抽烟,窗户关着,但我还是能听到他的说话声。
「我知道那个药会影响记忆恢复,但是可以暂时控制肿瘤生长速度。 」 他带着耳机,我听不见对方说话,只见他沉默一会又看向身后。
我下意识往窗帘后躲,他没看到。
「其实记不起来也挺好,至少不会因为那件事排斥我。 」 「我这边尽快安排你过来,她的状况最好不要再拖太久。 」 「好,麻烦了威廉医生。 」 他自始至终没有提名字,但我内心却有种特别强烈的感觉,他口中的那个「她」就是我。
程驰电话打完回来我早已安稳躺在床上,闭着眼均匀呼吸假装深睡。
感觉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许久,最终吻了下我额头,耳畔像是传来一声轻叹。
这一夜,我睡的极其不安稳。
早上他做了清粥煎蛋和蔬菜薄饼,我一边吃,一边用贪恋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两边都津津有味。
「好看吗?」 「当然,为啥叔要长那么好看?」 我闷声闷气的摸摸自己瘦瘦扁扁的胸:「搞的我都自残形愧。 」 程驰笑,刮一下我的鼻尖,「不长了。 」 我怒:「你嫌弃我?」 程驰挑眉,「没有,正合适。 」 「这还差不多。 」 程驰摇头失笑,端来杯水:「来,把药吃了。 」 我乖乖接过,「想吃水果。 」 他手指戳一下我额头,起身去厨房,在他回来前我将那个美国大钙片捡出来包进纸巾扔到垃圾桶。
「这次这么乖?」 我得意扬眉:「那当然,好不容易捡了个便宜大叔我要好好看着,所以得爱护我这越来越小的脑瓜仁。 」 语气轻快,可我还是从程驰眼中看出了他的心疼。
他摸摸我的头,声音很轻,「叔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不会越来越小。 」 我一年前我例行体检,查出得了脑瘤。
脑瘤会伴随失忆症状,所以我忘了很多事。
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我觉得应该挺严重,因为每次提起,我都能从她眼中看出复杂和心有余悸。
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我窝进程驰怀里跟他撒娇,「叔,你是我的例外,所以,如果以后你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可以多给你一次机会。 」 我随口喃喃,也不管他能不能听的懂。
程驰没说话,只是用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半晌才轻轻嗯了声。
我偷偷断了程驰给我加的药,那个美国大钙片。
当初他给我寄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到底什么样的脑残才能研究出那么苦的钙片,能买的歪果仁怕不是都得有点大病才行。
但为了那该死的爱情我也一直是那个有大病的,即便偶尔吃完会恶心的想吐。
断药结果并不明显,除了越来越爱睡懒觉,我脑子里依旧空白一片,对于程驰的那个不知名隐瞒没有丝毫相关的印象。
他不提,我也继续当不知道,我觉得我妈肯定清楚,但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就代表她也不想告诉我,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日子一天天过,我也一天比一天依赖程驰,简直到了我自己都觉得发指的程度。
此刻夕阳西下,我瘫在沙发上吃着他剥的葡萄,那修长的手指沾着晶莹剔透的葡萄汁,我坏坏的趁机舔一口,那滋味比果肉还酸甜可口多了。
「莱莱,别玩火啊。 」 「不玩火,那玩…」 我看着他,眸光嚯嚯。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他即刻翻身过来压住我,「确定?」 我梗着脖子挑衅他,「不服打一架试试?」 话音才落,下一秒唇就已经被含住。
他的吻强烈又霸道,那炙热的唇瓣似乎带着更加滚烫的情愫,在我心中无声绽放。
压抑了万千情绪的眸子看着我,我积极的回应,他便像只没了束缚的野兽,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了什么叫玩火自焚。
夜深,夏季的最后一场暴雨来的声势浩大。
雷声沉闷,闪电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凌射入卧室。
身侧的程驰呼吸轻缓,睡着时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柔和的,仿佛渡了一层清冷月光。
我从他臂弯中轻轻起身,拿出手机试探性登录一个忽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账号。
只试了一次就登录成功。
我打开朋友圈,手指一点点滑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文字和图片慢慢从模糊到清晰。
思绪依旧是混沌的,但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却越来越多,并不连贯,我却已经能慢慢串联起来。
这是我车祸前的微信号,通过朋友圈我知道了和程驰的初次相识,不是三个月前,而是两年前。
我看着自己如何努力一点点追着他的步伐前进,如何一步步撬开他的心,最后又如何看着他在那个暴雨侵盆的夜飞向美国。
就是那个夜,我在雨中狂奔追着他的车,可任凭我如何哭喊他都没有回头。
明明只是断断续续的回忆和猜测,可我还是觉得心脏有点抽抽的疼。
我朋友圈里没有记录他去美国的原因,我也想不起来,只要一集中精力脑袋就控制不住的胀痛。
我觉得这是我的大脑在和我本能的对抗,或许那个原因是我潜意识里想藏起来不愿面对的记忆。
例行每周一次的检查从医院出来,程驰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
脸上虽然一直带着笑,但我能感觉出来他的心情不好。
「叔,笑一笑嘛,板着脸的样子很丑。 」 程驰勾了勾唇角,弧度却不是很大,「不是说我什么样都好看?」 我挠着他的掌心,「叔,不就是脑子越来越小嘛,我不怕,反正傻了有你养我。 」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回到别墅我就窝到沙发上抱着平板追剧,门铃响,我十分殷勤的对在厨房忙活的程驰表示自己去。
门开,对上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一身白色 OL 装,身材姣好的长发女人只是看我一眼,直接挤开我进屋。
程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来人表情冷沉下来,「你怎么跑来了?」 「一回国电话不接玩失踪,我能不回来吗?」 她说着目光落在我身上,「她就是那个病秧子魏莱?」 程驰没回话,只是看着我柔声说,「莱莱,你先去楼上。 」 我很识趣的点头,转身上楼。
半小时后,程驰才上来,关上门的一瞬间,他一下将我拽进怀里抱住,下巴抵在我的肩胛上,然后用力收紧手臂。
「叔,腰断了。 」 「莱莱,抱我。 」 我笑,使劲圈住他劲瘦的腰。
他直起身堵上我的唇,一点一滴细细辗转厮磨,从轻柔的试探到渐渐加深。
第一次点到为止以吻结束。
程驰放开我,用额头蹭着我的鼻尖,轻声说:「莱莱,说你爱我。 」 我没做声。
程驰拨开我脸颊的头发,定定的看了我许久,然后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莱莱,我爱你。 」 又是暴雨。
电闪雷鸣的一夜中我开始断断续续发烧,脑子中的混沌却越烧越清晰。
烧到第三天,程驰再也不理我的意见强制性带我去了医院。
一通检查,办了住院,我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的时候,我那个不靠谱的老妈终于从蜜月之旅中匆匆赶了回来。
「妈,我想你。 」 我眼眶控制不住的发酸,泪珠子不要钱的噼里啪啦掉。
我妈摸着我的头跟着一块掉金豆豆,「莱莱别哭,都是妈不好,妈以后哪都不去就陪着你。 」 我觉得我病的应该挺严重,因为病房里很冷清就住了我一个,可医生却一个接一个的进进出出在我脑袋上摸来摸去的研究不停。
随着一个金发碧眼外国医生的到来,我妈和程驰才像是重新焕发了精神。
当天下午我被安排手术。 大叔安慰我: 「莱莱乖,睡一觉就好了。 」 我妈抹眼泪。
「莱莱别怕,主刀的威廉医生是你小叔从美国请来的专家,手术一定会很顺利。 」 程老爹安慰。
我逐一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在程驰身上。
他走过来,没说话,只是半跪在病床旁将我的手握在掌心中。
「叔,你会等我吧?」 「我一直守在外面,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 他说,轻吻我的手背。
嗨,这该死的安全感。
程驰走了,在我醒来的前一天。
他从我的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安全感没了…… 风卷叶落,一晃眼已经夏末到了深秋。
我成了医院的常驻病号,每天徘徊在睡与醒之间,直到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程驰都没回来。
出院头天,我妈开开心心的去办理手续,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就照着镜子数头上冒出的参差不齐的绒毛。
门响了两声,有个陌生人推门走了进来。
包膝裙,白色呢绒长款外套,很简单利落的装束,可那高挑的身形和一头及腰的长发却晃眼。
她戴着口罩,但我还是凭那双眼睛一下认出了她。
「你好魏莱小姐,我是周清滢。 」 她伸手过来,我只是礼貌性点头,并没握。
她淡淡一笑,很自然的抽回手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 我没说话,她好像也没让我接话的意思,自顾自继续开口,「我想你也知道我和程驰的关系,当初要不是你的突然出现,我们两个现在已经结婚了。 」 「男人嘛,爱玩是正常的,等以后结婚有了孩子自然会收心,魏小姐能懂我意思吗?」 她摘下口罩点了根烟,「他要继承家业,就只能选择我,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他联系,这样无论对你还是对他都好。 」 「周小姐?」 烟雾缭绕,味道呛人,我拉起下巴上的口罩遮住鼻子,「就是那个割腕自杀,让程驰母亲逼迫他回美国的那位吗?」 看她姣好的脸上表情变得不太好,我笑了笑,「他不爱你,即便玩再多手段又有什么用,他不照样没娶你吗?」 「不爱又怎样?留住人就够了。 」 周清滢笑着起身,「他的事业他的根都在美国,可以给他帮助和他并肩的只有我,至于你…」 她目光掠过我炸毛刺猬一样的脑袋,笑容略带鄙夷:「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留得住他的心吗?」 「留不留的住都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至于怎么选择,那也是程驰自己的决定。 」 我浅笑,迎上周清滢的目光,「不送。 」 周清滢不屑轻笑,摔门而去。
15  我深吸口气摸出一封刚刚寄来的信纸,清隽劲洁的字体出现在眼前,亦如人。
他寄来了一封信,我握着信,碎片的记忆终于得以拼凑,眼泪止不住的流。
程驰在美国有个家族包办的联姻未婚妻,他不喜欢她。 但要继承事业,就必须得娶那个女人。
所以当一年前查出脑子里有东西的时候,我一边痛苦,不想拖累他;一边又不想放他走。 才那么抗拒他去美国帮我找专家。
因为我知道他一旦回去,多半会被家里扣留。
可最后因为那个女人自杀进医院,程驰母亲以命相逼胁迫,他才不得不回国。
原来程驰回美国后联系不上我很着急,但是脱身回来已经是两个月后。
而我妈当时为了给我治病搬来了北京,他就彻底失去了和我的联系。
好不容易从原来的房东那里知道消息找过来,却被我妈告知我已经失去记忆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
他想过无数次坦白,却又害怕我怨他而不敢开口,就选择了以陌生人的身份出现。
信不长,我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
他习惯言简意赅,我却能对他当时那份纠结与无助感同身受。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原来,我妈早就知道了我和他的事。
我就说吧,世上哪有那么大的巧合和意外,一切都是爱我的人在刻意安排啊。
二月底的北京春暖花开,连风似乎都带着新意。
应坑女老妈的一人『血书』请求,我被迫成了她和程老爹的伴娘。
凌晨从睡梦中被化妆师拖出被窝,折腾了两个小时,涂涂改改的伴娘妆才在我妈满意的点头后大功告成。
镜子中的人头戴白纱,身披白纱,胸前还有两坨硬挤出来的白花花,虽然妆容清淡得体,但这伴娘装是不是过于夸张了点? 「妈,你确定咱俩衣服没穿错?」 「懂不懂审美,这是潮流,你程叔叔挑的亲子婚纱装。 」 嘿,听过情侣装亲子装,头一次听说亲子婚纱装。
程老爹果然好眼光,这风头搞的我也跟新娘一样。
漂亮归漂亮,但累人也是真累人,我拖着不断往高跟鞋下钻的庞大裙摆,两步三晃的在宾客喝彩中捧着鲜花上台。
灯光摇曳,脚下的高跟鞋更摇曳,我在内心祈祷千万别摔,保佑我功成名就。
好在有惊无险,手捧花顺利送到了美娇娘与帅气老新郎的手中。
「佳人遇,情爱浓,正是相结时;愿你们相亲相爱一辈子。 」 灯光熄灭,司仪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忽然寂静无声。
「莱莱…」 当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全身猛的一震。
四下去望,周遭漆黑一片,那声音来自投影仪后的音响。
我默默垂头。
「莱莱,你说我是你的例外,这话还算数吗?」 我抿唇,紧紧攥着手指,胸口闷闷的。
「你说让我养你一辈子,这话也还算数吗?」 音响中的声音带着轻颤,我死死咬紧下唇,眼泪终于忍不住。
「莱莱,你回头看看我。 」 寻声望去,独树一帜的灯光里,那人逆着光影缓步向我走来。
我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上,一瞬不瞬,移不开动不了。
他静静靠近,慢慢揽住我的腰。
俯身以额头抵住我的额头,程驰轻轻说,「莱莱,抱我。 」 我伸出手臂,圈上他的腰。
他的手臂收紧将我贴在胸口,那力道大的似乎要将我融进骨血。
长腿劲腰,面庞如玉,撩人心弦。
他看我,眉眼温温,里面满满盛的皆是我。
那身西装穿在他身上真好看啊。
就像最初见他的模样,即便相隔那么久依旧让我心神荡漾。
「舍得回来了?」 我问,音颤颤的。
「嗯。 」 他回,是闷闷的鼻音,「莱莱,我好想你。 」 摸小狗般揉着他的头发,我问:「还走吗?」 「不走了。 」 「公司呢,事业呢,不要了?」 「不要了,从零开始,你愿意陪我吗?」 我揶揄的笑,「那么可人的未婚妻也不要了?」 他伸手掐着我腰间的软肉,只一紧旋即却又换成轻揉,「没有未婚妻,只有没过门的老婆,就在我眼前。 」 他打开手中盒子,单膝跪地举在胸前,里面的钻戒耀耀生辉:「莱莱,嫁给我好吗?」 那双承载星空一样看着我,清辉濯濯的眉眼,比那钻石还要夺目。
音乐声响起,悠悠扬扬的曲调唱的是陈词旧曲。
就借着月光,再与你对望,不管落魄风光,我都为你守望。
就让这月光,把你的回程路照亮,有太多的话,与你慢慢讲。
此情此景,万分适宜。
我笑了,眼眶带泪。
轻轻点了点头。
(全文完) 作者:冬日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