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五年怨种三年逆袭》
我穿书了,穿成一个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为了避免被狗血的修罗场和火葬场误伤,我开始学习化妆,试图成为一个猛张飞。
1.
不是我吹,自从穿越以后,每天都是「赶紧起床照镜子」的迫切唤醒我,每次洗澡必定从上摸到下,缺了一天没欣赏都仿佛丢了钱。
谁不爱美,我简直爱死了,但一想到开学我就头大如斗。
贵族学校、F4、豪门、贫穷少女。
这几个元素叠在一起的小说,土苏爽可以概括。
而我却是其中最容易被误伤的路人甲——女主的塑料闺蜜。
公主们欺压女主的时候必定带我一个,王子们拯救灰姑娘却不会救我。
2.
楚灵儿——书中女主,一双小鹿眼懵懂而无辜,就算是我也难免生出一些保护欲。
她困惑看着我:「轻轻,你之前长这样吗?」
楚灵儿有些想不起来了。
王轻总是低着头,厚厚的刘海和大大的眼镜框,像一朵潮湿卑微的蘑菇,如果不是有她保护,还不知道怎么被欺负,但面前这人,每一丝毛孔里都透露出粗野彪悍的气息。
王轻,一个朴实而随意的名字,一个成绩更好却被忽视、一个总是分担女主过错、一个试图自我改变的路人甲。
我穿来时正坐在镜子前,手中拿着剪刀,脚下是一地碎发,「我」已经剪去了厚重的刘海,原来这么好看。
然后「我」死了,我就来了。
3.
「去工地搬砖,赚了点钱。 」我说。
楚灵儿了然点头,怪不得黑了这许多。
虽然同为贫穷少女,但穷也分层次,父母双亡的我无疑在最底层。
这也是我无法退学远遁的原因,贵族学校不是慈善家,免去高昂的学杂费是签了协议的——高考成绩做赌注,没达到就得还钱。
穿来前我也是学霸,倒不必担心成绩,我只担心上个学还要断手断脚。
差点忘了说,虽然身为古早苏爽校园文,但本书紧跟时事,掐腰红眼是基操,绑架车祸不能少。
甚至番外还是荤的,但响应十八岁以下不搞 yellow 的政策——我还没看到就被封了。
4.
和楚灵儿一起来到豪华无比的贵族学校,参与了豪华无比的开学典礼——原谅我上辈子也没见过自带马场的学校,贫穷限制了我的形容词,除了豪华还是豪华。
在楚灵儿依依不舍的目光里,我办理了住宿。
一是不想每天和女主一起上下学,放学路上是剧情高发段,容易误伤。
二是学校包圆了这些花销,宿舍还都是堪比酒店的单人间,不住浪费。
三是学校有五个食堂全天候免费供应,住学校还能吃夜宵。
5.
贵族学校只有两种学生,有钱有权最少占一样的少爷小姐们,和没钱没权只有成绩的好学生们。
学校里的一草一木都离不开豪门家长的资助,贫穷学生吃喝住实际点说花的就是他们的钱,食物链自然而生。
楚灵儿上台时,不少人眉来眼去,无非在说这个长得不错。
看她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口哨声更响了,楚灵儿最后红着脸跑下来。
轮到我自我介绍时,台下笑声很大。
如果我真的丑,这会应该很羞愤,可我是个仙女哎,我无视这群熊孩子,淡定开口。
全班都介绍完毕,便是自由座位时刻。
6.
我果断选择好学生专属的第一排。
转头一看楚灵儿还犹犹豫豫,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想选靠窗的位置。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一个男生盛情拉开座椅,邀请楚灵儿坐下,她答应了。
瞬间一圈人在她周围坐下。
毕竟是年纪还小,看自己受男生欢迎还有些开心虚荣,完全没注意教室另一边女生们挑剔不善的目光。
我无话可说,这不就是猪围白菜,想什么时候拱就什么时候拱。
「灵儿,我旁边还有位子。 」考虑到她是原主唯一的闺蜜,我还是开口说,不为她。
楚灵儿看了我一眼,并不想领情,婉拒。
得,放下助人情结,快乐你我他。
7.
别问我男主怎么还不出现,有句话说得好——什么学还要少爷您亲自上啊?
自然得等到剧情开始。
书上大概是这样:
宫炎的父亲不满儿子吊儿郎当的态度,勒令他每周至少四天在学校,其他几大家族有样学样,一道把儿子赶了过来,并友情赠送豪华出场——小飞机来咯。
这是自带背景音乐的出场,少女们的裙摆在螺旋桨扇起的飓风中飘扬,尖叫声此起彼伏。
F4 天团闪亮登场,首先是我们的 C 位宫炎,唱跳俱佳。 不是,算了,这么介绍好了:
作者亲儿子——酷炫狂霸拽系,有钱有权长得帅嘴欠不当人,该人设多年来偏爱草根倔强小白花,两者堪称官推 CP,相逢必有火花。 对标宫炎。
读者亲儿子——温柔清淡专情系,常任职学生会长必会弹钢琴,该人设热衷于给女主收拾烂摊子、劝兄弟「算了」、和主动退出默默守护。 对标鹤一霄。
永远当不成男主的——风流花心懂你系,当男主必被骂烂黄瓜,当男配风生水起,常因为撩人不分对象,阳光普照四方,成为女主初次心动嘉宾。 对标唐玺。
想不出来凑数的——冰山禁欲酷哥系,霸总文 TOP,校园文 BACK,不是你的错,只恨当时年纪小错把白菜当作宝,话少背景板,靠谱气质 MAX。 对标顾椋渊。
8.
「哎……瞎啊。 」我围观了堪比粉丝见面会的狂热现场,只能说在座各位和我一样有眼光的不多。
最受欢迎的居然是那个拽到飞起的刺猬头宫炎。
四个男主都是高二年级不同班,我大致算了一下高二和高一之间的距离,这都能碰上确实是月老牵钢丝。
我吃着二食堂新鲜的关东煮,回味着美男们的颜值,就看见楚灵儿满身水地跑了过来。
「你……这……咋了。 」虽然是废话但还是要说。
楚灵儿含着眼泪一笑:「没什么。 」
「……」我见犹怜,有种被击中的感觉,敲。
但我牢记靠近女主会变得不幸准则,一副我信了的老实人脸,继续低下头啃我浸满汤汁的大白萝卜。
楚灵儿有些不敢置信,一个暑假不见,王轻已经迟钝成这样了吗。
楚灵儿继续道:「她们……她们也不是故意的。 」
「啊。 」我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说实话,女主这种屡败屡战绝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劲儿我是佩服的,前提是挨欺负的时候别带着我分担火力。
这会儿她可不就是给自己找炮灰来了么,我应当拒绝发表意见,但……
9.
但多年以来我都有一个难解的疑问,为什么校园文就绕不开霸凌这个元素。
让我坐视这会儿除了有些小虚荣没啥大毛病的女主白白挨欺负,我做不到。
我在内心深深为自己的圣母叹口气,放下筷子:「谁欺负的你?她们干什么了?」
「哎?」对面的王轻气势两米八,虽然和她想的有些不同,但结果是一致的就行,「是凤玲她们,故意把水洒在我身上,还拦着我不让我去更衣室换衣服,一会就是体育课了……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楚灵儿委屈涌上心头,抽泣起来。
我起身,端起关东煮:「走吧。 」
楚灵儿懦懦跟上,感觉今天的王轻有些不一样了,格外有气势?
来到更衣室,凤玲正跷着脚坐在长椅上,看见楚灵儿两人不由得嗤笑:「哟,带帮手来了?你就是那个……那个张飞啊。 」
我仿妆技术真有那么到位吗,怎么谁见了我都得叫一句「张飞」。
再这样吹捧,我都要开始畅想做美妆博主的光明未来了。
10.
我直挺挺地往里走,这会一米七二的个子不仅在女生当中,即便是在男生堆里,也很有威慑力,而且我应该还能长。
凤玲的小姐妹们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凤玲美目一瞪,她们赶紧伸手来推。
我高举起关东煮:「谁伸手,汤泼出去可别赖在我身上。 」
没有人愿意被酱汁淋一头,她们的动作立刻僵硬起来。
凤玲猛地站起身,她不满地指着我一跺脚。
我作势要往她那儿泼去,凤玲像个兔子立刻往后跳三步。
我没忍住勾了一下嘴角,却被眼尖的凤玲看见,看着她羞恼的表情,我内心哀叹,抗怪的 MT 拉脱了 BOSS,仇恨锁我头上了。
凤玲最后瞪了我和楚灵儿一眼,带着姐妹团鱼贯而出。
11.
楚灵儿换好了衣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并不是她猜想的结局,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
「灵儿,我有话和你说。 」我开口。
对,就是王轻不对!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小跟班,她不应该这样,她应该……应该像片影子,而不是站在舞台中央。
楚灵儿探究怀疑地看着我,我感叹,不愧是女主,虽然有点白甜,但不是真的傻。
「我来这儿的目的是好好学习,我不想再和以前一样。 」虽然我也不知道以前什么样,身为路人甲不值得几行笔墨,更没有前传。
「你知道的,我签了协议,这三年我必须好好学习,必须考上那所顶尖大学,我别无他选。 」
我真诚地看着女主,她迟疑的表情告诉我她有点信了,「我没有父母,未来只能靠自己。 这是一所贵族学校,这里的阶级不是那么好跨越的,我希望……」
看着楚灵儿青春的纯洁面孔,我还是道:「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不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不要去想着和那些人做朋友,只要好好学习,我们可以过得不比任何人差。 」
12.
楚灵儿脸色几度变换,突然冷笑一声,「什么意思?你说我不配?他们喜欢我,是我能控制的?她们嫉妒我,我有什么办法?她们欺负我,我就活该受着?」
我不说话了,我就是希望她能避开这些欺凌才这样说的。
这儿豪门贵族权柄在握,不是曾经我生活的那个较为公平正义的世界。
更何况即便是那个世界,也免不了不公平、不正义,多少人伸冤无门,而迟到的正义也不是正义。
这会的楚灵儿还不能理解「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标注好了价格」这句话,但如果她知道这些代价会让她得到甜蜜的感情,想来也许是甘之如饴。
这大概就是女主的讨喜之处,和我这样能避则避的咸鱼不同,楚灵儿有不屈不挠的傲骨。
我们就这样分开,「我」和她长达十五年的友谊,断送在我的消极对待上。
我不想和书里一样,陪她吃苦受罪,到最后背上债务一无所得。
她们的友谊在我这儿,不值这个价。
13.
我一直很好奇贵族学校的体育课上什么,这会见识到了。
「……马术、射箭、游泳、网球……这些项目你们都会体验一遍,高二时可以自由选择感兴趣的几门继续学习……」体育老师说,他还配有两名助教。
今天是网球课。
助教在提问我们知道哪些网球界知名球员。
幸好这儿的老师都很擅长自问自答,不然她们就会怀疑自己为什么不认识越前龙马。
一通讲解示范之后,同学们分散开来练习。
高一 1 班里,特招生除了我和楚灵儿,还有三男两女,班级总人数 21 人,占比不小了。
除了楚灵儿,大家都有意识、或者说被动抱团。
而球场的中央,楚灵儿的同桌正在教她握拍。
14.
一声痛呼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概只有我还在专心和墙比划球技。
她们还不知道这种热闹以后天天都有的看。
「啊,手滑了。 」凤玲随手转了两圈球拍搭在肩上,不难看出她很擅长网球。
这话在场估计没人信,但也没人会说出来,甚至还会帮忙圆一圆。
「唉,下次小心点咯。 灵儿你没事吧?凤玲她不是故意的。 」一直懒得取名但发现戏份有点多不得不取的楚灵儿同桌——李峰说道。
楚灵儿难以置信地看了李峰一眼:「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李峰用包容的目光看着她:「算了灵儿,我知道你最善良了。 」
楚灵儿被堵得不上不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峰露出 CPU 成功的微妙笑容。
傻孩子,女主可不是你拿捏得住的。
15.
「你,还有你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楚灵儿凝滞了片刻,直起腰拿球拍指了一圈,生怕漏了谁。
凤玲冷笑一声。
李峰微笑的表情有裂开的趋势:「我们不就随便说说,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呢?」他歉意地看着周围,又和楚灵儿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快和大家道歉。 」
「你!」楚灵儿涨红了脸,有种难言的憋屈,她开始想念王轻,曾经王轻绝对会和她统一战线,有着真挚的革命友谊。
我打了个喷嚏,墙兄掉灰了。
「干嘛呢?都散开!」贵族学校的老师平常不会管这些,但一看他身后的唐玺,大部分人都乖乖听话。
唐玺勾人的桃花眼流露出一丝笑意,小女生们顿时一个站得比一个直。
和军训似的,随大流的我也老实站着。
他以 185 的高度目光掠过面前一群萝卜头,和我对视了片刻,看起来有些惊讶。
我缓缓把视线平移,既不想装作羞涩,也不想挑衅他导致「女人、兴趣、勾」。
虽然他应该也不会对张飞感兴趣。
唐玺笑了笑,看向女主。
16.
楚灵儿咬着嘴唇,泪水挂在眼眶要落不落。
不解风情的体育老师还在介绍:「唐玺同学在去年全国高中生网球比赛上荣获冠军,今天……」
唐玺在有女性的场合总是风度翩翩,他等到老师讲完才开口。
「同学,你怎么了?要去医务室吗?」
楚灵儿看向用目光警告般盯着她的凤玲。
含着泪一笑,「没什么,是误伤。 」随即低下头。
凤玲有些惊讶,又觉得她很识相,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甚至安排道:「你们送她去医务室。 」
被网球砸了一下要去医务室?凤玲只是想展现一下自己是多么的善良和友爱。
但她没察觉自个颐指气使的语气让唐玺皱了皱眉。
楚灵儿祈求地看向唐玺。
17.
要是平时,唐玺会亲自送她去,这是绅士该做的,但今天他是答应了来教学。
「两个人太多了,这样,让那个同学去送,她看起来……嗯,很靠谱。 」
槽多无口。 多少妹子想在他眼前表现一下,偏偏指了我。
迎着众人羡嫉的目光,我拉过楚灵儿。
糊涂啊姑娘们,这种事有什么好羡慕的,有空花花钱不好吗,追星是没结果的!我是没钱才只能搞学习。
「松手!」走到远处,楚灵儿甩开我的手,「嘴上说别想着这些,他让你做事的时候你倒是屁颠的。 」
我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个没经历过小说熏陶的人。
脚指头想也知道,拒绝之后就是一串——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大礼包。
「需要去医务室吗?」如果不去我就正好合理逃课去食堂吃点薯条。
楚灵儿虚虚地捂住胸口,不想说话。
「她砸你——?」
楚灵儿瞪了我一眼。
我无言,同为女生,往人胸部打,凤玲有些欺人太甚。
18.
「烟头……舍利……烫……」
「什么舍利烟头?」女生甲问,「要一起练练吗?我看你一直对着墙。 」
把楚灵儿送回教室休息,我也没心情去吃薯条又回到了网球场。
「我在想,这辈子是不能抽烟了。 」我怕不小心烟头烫到自己,烫出个舍利来。
「啊?」
说了个没人懂的冷笑话。
「凤玲,咱们玩一玩?」
女生甲和其他人或震惊不解或好奇戏谑地看过来。
凤玲刚刚接受了唐玺指点,还被夸水平不错,心情正好,闻言也没拒绝,她正好想表现一下,让唐玺更清楚她的实力。
「哼,别和那个楚灵儿一样哭哭啼啼就行。 」
女生甲拉住我的袖子,低声道:「算了吧,你刚刚不在,不知道唐玺都说她很厉害了。 」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个没被我注意过的女孩仗义又善良。
我飒然一笑:「没事的,黄颖致,我可是个运动天才。 」
我冲她眨眨眼,她不知怎的脸蛋红红地放开了手。
虽然……王轻是黑了点、眉毛粗了点、嘴唇厚了点,但意外地有点帅,尤其是那双眼睛……黄颖致不由得想到,比班里其他男生好多了。
19.
因为穷,「我」虽然高,但活像甘蔗成了精,直起身子都让人担心风一吹就折。
自从开学以来,我一天五顿,吃得好睡得饱肯运动,直接跨过长肥肉的阶段,拥有了薄薄一层肌肉。
并且我天生力气就大,论打架,五个凤玲捆在一起都打不过我,但网球不是打架,我虽然嘴上吹牛,实际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因为我只和墙兄打过啊!
但气势在那,周围人都被唬住了,凤玲也皱皱眉端正了态度——在唐玺面前翻车?绝对不行!
我轻轻捏着荧光色的网球,目视前方,手一抛,网球飞向半空,就是现在!
老师说过一个完美的击球声会很像开香槟。
那我这应该是开超大号的开香槟的声音了吧?
「你傻乐什么呢?」唐玺有些好笑地问,「看看球在哪?」
学校的网球场是半露天式的,一半在室内,有墙有顶,另一半球场在室外,只有低矮的一圈拦网,隔壁就是羽毛球场、篮球场,等等,充分满足学生不同需求。
20.
鹤一霄捡起脚边的网球,走到拦网旁,看样子对面似乎是个女生,这力气可真大,跨越了一个半个场地飞到这,他忍俊不禁地把球递给凤玲。
凤玲感觉脑袋上开了朵花,今天运气简直好到爆炸,她蹦蹦跳跳地回到发球位。
隔得远,我根本没看见捡球的是谁,但知道球和脸一起飞出了天际。
「打网球力气大很好,但不是最重要,你注意……」
看见唐玺指导着王轻,凤玲这会都不怎么生气,刚刚鹤一霄可是笑着亲手把球递给了她。
我「嗯嗯」应声,刚刚是我大意了,这会面子里子都要捡回来!
网球场上啪啪声不绝,我越打越顺手,时间越久,凤玲就越吃力。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凤玲不想认输,强撑着接球,跑动间脚腕一扭,跌坐在地上。
「好了,」唐玺看看时间,「你们也该下课了,我送她去医务室。 」
临走前,唐玺还和我说:「你的素质很不错,如果想在网球上有所发展,可以来找我。 」
引来一片羡慕嫉妒的目光,唐玺,你真是我的老铁,老铁的仇人,时时刻刻都记得帮我拉仇恨。
21.
黄颖致和我一道落在最后,她叽叽喳喳地描述着,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饶是我脸皮厚比城墙也有点遭不住。
「实际上,她是吃了力气的亏。 」
「那也是你厉害。 」行吧,随你夸。
我有点理解 F4 的感受了,这一个妹子围着你夸都这么飘飘然,一群妹子夸岂不是要上天。
教室里,楚灵儿已经知道球场上的事,看见我进来,傲娇轻哼把头转了过去。
看楚灵儿冷淡的反应,我松口气,只祈祷下次有事别找我,只要我看不见,圣母光环就普照不着她。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敲,我什么时候变成圣母了!大怨种!舍利要露出来了麻爪!
原以为落了凤玲面子她立刻会指示小姐妹们报复回来,没成想一整天都没动静。
又过了两天她才来上学,路过我时昂着头:「我爸给我请了新教练——他可是前两届世界冠军,下次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高手!」
凤玲一甩头发回到位置上,留下一阵香风,小姐妹们立刻围过去热聊起来。
「啊。 」
就这?她不是被人穿了吧。
22.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唐玺出现在教室门口时达到了巅峰。
握紧了拳头,内心默念,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凤玲?」我松口气,他又道,「还有王轻、李峰能麻烦你们出来一下吗?」
凤玲和李峰都很积极地走了出去,我坐在第一排,再怎么磨蹭也拖延不来。
「是这样的,新一届高中生网球全国大赛要开始了,我组建了一个网球社团,希望你们参加,我也会带队比赛。 」
两人积极应声,在唐玺满是笑意的桃花眼注视下,我虽然不情不愿,但也生怕应得慢了被记上。
墨菲定律一定是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定律,没有之一!
23.
高中的知识我已经滚瓜烂熟,坐在老师眼皮下,我也练就了一手表面认真实则神游天外的好本领,原本开开心心摸鱼现在却要来练习网球。
我应该感到不满,但——
唐玺的社团学校给予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支持,学校二十他爸一百。
放在角落的矿泉水是 360 一瓶的夏特丹,免费赠送全套装并且只挑贵的买,高级餐厅的下午茶如流水般送来还每天不重样,最不值一提的大概是请了两个冠军教练。
贵点的矿泉水好像是甜一点嗷?
我悲伤地捏扁了瓶子,没有什么能腐蚀我,除了金钱!
而我在网球场干饭的时候,剧情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楚灵儿和宫炎因为一场「贫贱不能移」的误会杠上了,她也达成了全校知名的成就。
24.
楚灵儿最近日子不好过。
自从狠狠驳斥了那个自大狂,仿佛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衣柜里的衣服被剪烂、茶杯里被倒脏水、走路时被绊倒、上厕所被锁在隔间里……
都是因为他!那个除了一张脸,仗着家里有钱、一无是处的男人。
她要当面问清楚,凭什么这么对她?
楚灵儿忍着愤怒委屈去高二班级门口等,偏偏这几天他都没来上学,他的同学都是一般货色,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脸大如盘」「死缠烂打」,麻烦搞清楚,谁才是那个癞蛤蟆!喜欢他的都是瞎子吗?
*
自从加入了社团,我的上课时间变得很自由,一天上半天就可以,今天偷懒睡了一上午,下午踩着点来到教室,还没进门就被拉走。
「你得帮我。 」走廊角落,楚灵儿掷地有声。
「……我为什么要帮你?」想 peach?远离了你我的良心不知道有多开心。
楚灵儿责地看着我:「我被人欺负了,你不帮我?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想了想,我果断道:「不是。 」
「你!」楚灵儿用鄙夷不忿的目光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25.
我以为她放弃了的?!
我第一百八十次看向不远处躲在树后尾随我的人。
「你要干嘛?」
楚灵儿磨磨蹭蹭走出来,「我要找宫炎。 」
「你跟着我有什么用?我不认识他。 」好嘛,女主这脑子转的是挺快,「如果你要找唐玺帮忙,直接去,别通过我。 他一三五上午在,二四六下午在,还有事吗?」
卖唐玺我毫无压力,不用谢我老铁,兼职月老也蛮有意思。
楚灵儿站那不动了,倔强地看着我。
又整这出,我内心已经抓狂,看她可怜巴巴刻薄的话又说不出口,「还有什么事,一次说完。 」
「你变了。 」
这语气、表情,衬托的我仿佛陈世美、负心汉。
「人,都会变的,」我用哲学的语气,「你,也要学着成长了。 」
不知哪个字戳到她泪点,像水龙头放闸一样,她眼泪喷涌而出:「她们都欺负我!」
26.
我第一万次叹气,有滋有味的奶茶在我嘴里都像喝药。
我抱着头看向楚灵儿,她倒是捧着杯子喝得起劲。
我试图回忆这段剧情,这段时间可能是过的太清净,很久不回忆我都想不起来书中细节,但我用大拇指思考也知道,除了一起挨揍,这里绝对没我的事。
「你找错人了吧?这些事,别和我说,你去和宫炎说、唐玺、鹤一霄,哪个都行。 」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楚灵儿算是拿捏住了我的弱点——看不得人哭。
我试图找出拒绝她的理由——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青梅竹马的发小邻居、一起挨过欺负、除了拉我一起分担火力,也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我的良心告诉我,帮她,我的理智告诉我,别帮。
「怎么在这?训练时间到了,偷懒?」他开着玩笑路过。
听见这声音的一刻,我惊喜抬头眼神放光。
27.
「额……」唐玺有些蒙,平常碰见暗戳戳的嫌弃,恨不得躲八百米远来讲话,今天是吃错药了?
「来来来,请坐。 」我亲自给他拉凳子,还贴心地为大少爷擦一擦。
「呵,行吧,有事找我?」唐玺好笑地问,王轻还真是务实。
「啊对,我这个朋友,她和宫炎呢有一些误会,你看能不能……」我努力暗示。
唐玺刚刚就看见了楚灵儿,一双大眼睛模样清纯——很像宫炎最近吐槽过的不知所谓的女人。
「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宫炎。 」
「帮她,和我没关系。 」我强调,「你们聊,我训练。 」
溜,撩妹的舞台留给我老铁。
留下的两人相顾无言。
28.
蹭着凤玲的教练——没错,凤玲把她教练带来了,我有点走神。
「蹭课还不专心!」凤玲瞪着我。
「我去休息会。 」我去吃马卡龙。
五颜六色的马卡龙让我心情也晴朗起来,如果耽误了你的爱情,别怪我,那是你找我帮忙的!
古早言情文的共同点,好事多磨,谈上恋爱前一定是你来我往拉拉扯扯,中间夹杂着各种狗血误会、火葬场修罗场。
但这会帮她直接引荐了唐玺,一部分磨难误会没了,剧情被一脚油门加了速,应该也不会偏出路线……吧。
另一边。
豪宅里,宫炎也收到了唐玺的消息,立马一个电话打过去质问:「你没事吧?那个女人,一看就居心不良,你帮她说话?」
「给彼此一个机会,聊聊看呗,明天网球场等你。 」啪,挂断。
「哥,咋了?」
「没你事,走开。 」宫炎不耐烦地推开这个注定不受女孩子喜欢的弟弟,还话多爱告状。
29.
我这会还不知道明天就能碰见男主,并见证第一个修罗场。
从图书馆钻出来,已经八九点,今天决定宠幸五食堂的小火锅。
路过树林时,一只橘黄色的大猫径直冲我来,在腿边磨蹭两下就仰躺着翻出是白色毛毛软软的肚皮,并发出邀请:喵~
萌死了!我忘记了食堂,忘记了火锅,吸猫止饿。
等等,撒娇的姿势如此娴熟,该不会是别人养的吧?
我警惕地看向周围,这个别人在言情小说里特指男主男配们,再没有比小猫咪更能给他们带来反差萌,背地里偷偷养猫什么的,会击中很多读者的心。
端起猫塞进树丛,立刻跑向食堂,和我混今天绝对吃好的!
顾椋渊从树后面走出,沉默着伸手把尚在懵逼状态的胖橘又给掏了出来,端详片刻,果断掏出今天原本不打算喂的高级罐头,力求让它撑到不想吃第二口。
30.
「呼……休息一会。 」凤玲撑着膝盖,王轻这个体力怪,作弊!
我潇洒地转着拍子,自从学会以后,只要球拍在手我必转,不为别的,只为帅。
「喂,那边的,唐玺人呢?」
我的雷达响了,这个熟悉的「喂」句式!
凤玲瞬间支棱起来,腰不酸腿不疼能跑八百米了。
「宫学长~社长他还要一会呢,他一般十点到啦。 」
我摸着手臂,什么嗯啊啦呢,鸡皮疙瘩起立,凤玲又被穿了吧。
虽然对这个拽得二五八万的男主退避三舍,但人都走到面前,不看岂不吃亏。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作者亲儿子。
180+的个子,大长腿蹬着最新的潮牌,浓密的剑眉蹙着,直挺的鼻梁,薄唇紧抿,眼角眉梢都是不耐。
真的帅啊,但这全世界欠他钱的表情……帅气打八折。
31.
我没走,虽然有点想溜,但看戏的激动压倒一切,看看,眼前这配置——男主、男二、女主、反派女配以及炮灰。
炮灰是李峰,不是我哈。
全书第一场修罗场就在这了吧?
我坐在角落搓搓手喝一口夏特丹,好戏开始了。
「你是不是有病?仗着自己有钱,狂什么狂?」楚灵儿开局王炸。
「疯女人,找我来就是说这个?有毛病的是你吧!不喜欢我还老是往我面前钻?」宫炎毫不示弱,要不是唐玺的请求他根本不会站在这。
「你自己做的好事不知道?」
「我做什么了?我唯一的错就是那天不该来上学,碰见了你!」宫炎输出给力。
「你指示别人校园霸凌,你恶毒下贱!」我瞪大眼睛,这么狠。
「呵呵,有病。 」宫炎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转身就走,楚灵儿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32.
来了来了,我握紧瓶子,目光一错不错。
宫炎拍开楚灵儿扯着他袖子的手,毫不留情。
楚灵儿眼泪开关被打开,扑簌往下直流。
我盯紧唐玺的动作,身为少女之友,他最看不得不绅士的行为,当着他的面欺负女生也不行。
他抬手……
「哎??」
你这个炮灰这会加什么戏?
李峰拦住了宫炎:「学长,她不是故意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也没做什么吧。 」
李峰来得迟,话只听到后半段。
李峰,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是个 PUA 男,没想到你是单纯的没眼色和傻。
宫炎被这两个人的无理取闹气笑了,火山眼看着要爆发。
「CAO。 」
33.
水逆吧?我就不该贪图看戏!
我捏着夏特丹,看到激动处越捏越紧,李峰加戏的时候我一个不慎,力气大了点,水冲开瓶盖浇了我一脸。
场上十七对眼睛都看向我,有的人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唐玺笑出了声,拿着白毛巾向我走来。
我接过毛巾上下左右狠狠擦拭着。
「那个……」唐玺突然凑近,在我耳边轻声说,「你掉色了。 」
你,掉色,了。
掉色了??
我忘了,这粉底液再防汗防水也经不住拿毛巾这么造。
「呵呵呵呵,挡挡。 」我拉着唐玺挡在身前。
唐玺用尽了全身力气克制,他真怕自己现在一张嘴就是一串笑声,嘲笑女生的事他不会做,除非她真的太搞笑了哈哈哈。
34.
我不想回忆自己是怎么在一群人的围观下,大鸟依人地缩在唐玺身后走出的体育场。
心心念念的修罗场也没能看到结局,但楚灵儿没再撵着我跑,想来剧情已经平稳进展到下一个环节。
为了躲避八卦——全校疯传唐玺已经瞎了,新女友貌丑无颜,有目击者称她脸上还有大块黑斑。
凤玲困惑地问:「他们说的是你,你看起来也没斑啊。 」
我安抚地拍拍她肩膀:「就算世界末日,他都能在幸存者里找到美女谈,怎么可能是我呢?」
我很感谢传出黑斑的朋友,大力削减了我的嫌疑。
凤玲纠结了片刻,一脸忍痛割爱的扭曲表情:「……如果是你,也没关系。 」
……凤玲果然是被人穿了吧。
35.
虽然是谣言,但最近我也体验了一把女主待遇。
「谁干的?」我用一根手指提着不知道被泼了啥玩意的衣服。
周围人连连摇头,黄颖致突然出声:「是个学姐,我们不认识。 」
「你干嘛啦?帮她你也会……」
黄颖致缩了缩脖子,又挺起胸膛:「我不怕!王轻什么也没干,她们这是欺负人!凭什么不让说,我就说。 」
「……那个学姐我知道,和唐学长一个班的。 」
「黑色长发有齐刘海的。 」
「……」
她们都贡献了一点自己知道的消息。
我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讷讷道谢。
「不用谢,我们没有帮上什么忙……」
「帮你还可以,你人不赖,不像那个楚……」
「嘘。 」
我没在意,再次认真道谢,她们原本可以不用帮我,但还是这样选择了,我很感激。
36.
「干嘛不让我说?」
「凤玲都说啦,看在王轻的面子上不折腾那个楚灵儿,楚灵儿和王轻关系肯定很好,你说出口不是挑拨离间么。 」
「真会演,都是穷人,她就比我们高贵,王轻和那些男生一样瞎。 」她愤愤。
其余人耸耸肩,并不是很想聊这个,转而讨论起王轻会怎么做。
「我觉得,她会直接走进教室,把脏衣服盖在她头上!」其他人连连点头,感觉热血澎湃。
我是想过,但没这么做。
我只是在教室门口蹲到她,并友好地邀请她去厕所详谈。
详谈中我方出示了雄壮的肱二头肌,对方试图以人数压制未果。
最后的谈判结果双方都很满意,此事也就告一段落。
37.
水逆体现在方方面面。
但为什么,连猫都和我作对?
每一次,每一次我来看胖橘的时候,它都是肚子扁扁的,等我从食堂带着水煮鸡胸肉、鱼丸子回来,它必定已经撑得肚子滚圆。
一次两次就算了,三次四次是巧合,这都十几次了,谁在害我,害得我天天饭后吃健身餐。
今天我如常在小树林前撸猫吸猫,如常前往食堂。
实际上,我悄悄绕了回来躲在树林里,暗戳戳地盯着事发地点的受害者猫。
果不其然,没一会大树后就走出一个人,蹲在猫身前,看姿势是在开罐头。
我猛地跳出来:「你!就是你!给我站住!」
不知道是不是我气势太盛,那人立刻撂下猫罐头,头也不回地跑了,无论我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停。
回到事发地点,猫罐头上面一串外语看着就很高级。
我毫不留情地把罐头从猫嘴下扒拉出来:「没收,你今天吃减脂餐。 」
38.
此时,一篇名为《高一 1 班的楚灵儿》的帖子发布,校园论坛上热闹起来。
「写给你,高一 1 班楚灵儿。
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几次引起他的注意你很开心?是不是很自得,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你独立你自强,什么时候穷都值得骄傲了。 我几次警告你,你都装傻听不懂,怎么碰见他的时候就这么口齿伶俐了呢。 你有什么不服和不满,直接冲我来,少找借口去靠近他。 你知道我在说谁,也应该知道我是谁。
云雨萱。 」
「哇,听说这位学姐是宫炎的未婚妻哎。 」
「什么!他有未婚妻?」
「他是没说过,但该知道的都知道哦。 」
「那我之前还给宫学长塞情书了……不会也……」
「她要谁都在意,不得忙死,还不是因为那个人每次都搅得满校风雨。 」
「她歇菜了,什么时候打起来。 」
「切,怎么可能打起来,只看她什么时候退学。 」
「雾草,原帖被删了哎?」
「我看你们都小瞧她了,还以为只有他吗?」
「谜语人枪毙。 」
「楼上傻吗?论坛是学生会在管,明示了吧。 」
——查询未果,管理员已删除。 ——
39.
我最近真的格外受女生欢迎。
「你……真的没什么事吗?」我憋了好久还是问。
黄颖致抬头茫然道:「没有啊,女生一起上厕所不是很正常的吗?」
确实是,但是……也不至于每次起身都有人陪着我吧!
等到了网球场,明里暗里的打量更明显了,我摸了摸脸,今天也定妆了啊:「有事?」
社员们飞速摇头恢复成认真训练的模样。
……拳头硬了。
「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和云雨萱杠上,我是不会帮你的。 」凤玲用眼角看我,突然说道。
虽然但是:「她是谁?」
「楚灵儿没和你说?她居然没找你?」凤玲惊讶道,又找补,「那算了,你当我没说过。 」
哼,我掏出手机搜索起来。
这一长串的云氏企业,F4 是太子的话,她也差不多是个太女了。
但她再有钱有势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这么问她。
凤玲表情看起来一言难尽:「这得问你的好闺蜜了,她可真能跳,云雨萱原本在准出国的事已经很久不来学校,这几天你没注意停车场那辆红色跑车吗?嗷,我忘了,你没车,不从那走。 」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人参公鸡。
不过我得强调:「我和楚灵儿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
凤玲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我就说,你也没那么蠢。 」
??
40.
我一直试图远离楚灵儿、远离这本小说,抗拒那一笔带过的结局,也确实卓有成效。
这段时间我专注于学习和训练,完全把女主抛之脑后。
但我也渐渐发现,这儿对我而言已经不是一本平面的小说,他们不是连姓名也没有的甲乙丙丁,我也不是路人甲。
大家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都是自己的主角。
比如凤玲,小说里恶毒的反派女配,也有自己的闪光点。
在我故意和她比试那天,也没想过之后会成为朋友。
这种情节放书里被我看见,大概要怒骂作者胡乱洗白,赏一丈红。
后来我问过她,为什么要欺负楚灵儿,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仔细想了动机,告诉我:「不知道,当时就想那么做,不过现在我可懒得搭理她。 」
这让我想起猝死的原主,她剪下刘海试图改变什么,然后去世。 前不久报名网球赛参与了体检,到手的报告显示了这具身体的健康,不存在任何心脑疾病。
而我之前一次又一次选择帮助女主,即使方法不同,是不是也在某种意义上顺从了剧情?
剧情的第一次脱轨,应当就是食堂里我提前介绍了唐玺和楚灵儿相识,自那以后我连躲开她都变得轻易了许多。
参加网球社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女主有光环,身为男主之一的唐玺应该也有,两相消磨,才让我们几个炮灰安稳至今。
41.
对于别人都认为我和楚灵儿是好闺蜜这事,我居然一点也不意外。
只希望云雨萱不搞连坐。
去找齐刘海学姐时,我还有种大不了被退学、在哪都能活得好的莽气(被开除不用赔钱)。
但现在,我觉得这儿很好,这也是「我」努力才得到的梦校(给得多),不应该因为一些人一些事就轻易放弃。
想归想,这种「先拿主角身边的人开刀」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我坐在树下啃面包,急停带起的风把树叶吹起盖我一脸,抬头就看见没穿制服的热裤大长腿,再往她身后一看,红色跑车。
未满十八就能开车了?有驾照没有,合法吗,作者!
「王轻?」云雨萱皱着眉,把墨镜往上一抬,看了看手机,「证件照不长这样啊。 」
我一愣,还真没想起来这茬,证件照是不允许戴眼镜留刘海的,就是我原本的模样。
「……搬砖,晒黑了。 」
她撇撇嘴,不知道信了没有:「上车。 」
42.
大部分时候,我还是很有大将风范的,但这会也捏着安全带紧张地问:「去哪啊?」
咋越开越远呢,校园文不至于快进到杀人抛尸吧。
她一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却也没告诉我答案。
最后跑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云小姐……」管家看起来有些惊讶,但也立刻来引她进去,「少爷,云小姐和她朋友到了。 」
一跨进别墅,我才真切体验到什么叫做修罗场。
顾椋渊坐在最远的沙发一端,很符合他沉默背景板的人设。
唐玺看见我有些惊喜的样子,热情地打了招呼,眼神在我和云雨萱之间游移,显然很奇怪我俩怎么走到一处。
鹤一霄和宫炎一左一右坐在楚灵儿身边。
宫炎看见云雨萱就狠狠地皱眉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楚灵儿看着有些害怕,往鹤一霄身后缩去,鹤一霄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仅仅是看着,我就仿佛浑身有蚂蚁在爬,又尴尬又难受又忍不住想看下文。
43.
为什么六个主角这么坦然淡定,我一个配角在旁边用脚趾扣地!
云雨萱大大方方坐下:「身为未婚妻,来给你过生日,合情合理啊。 」
唐玺招呼着无所适从的我,还给我端来一份蛋糕,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看戏时爱吃东西的习惯,真是我的好老铁。
「我可没邀请你,不请自来。 」宫炎跷起二郎腿,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副大爷姿态。
「你是没邀请我,这不是邀请了三儿吗,我来看看也不过分吧。 」
「你放什么狗屁!灵儿她不是三儿。 」宫炎差点跳起来。
「你搞清楚,我们有婚约,你带着她招摇过市,落我的面子,叫她一声三儿有错吗?」
我在角落默默捏拳,书里根本没有提到过宫炎有未婚妻这一茬。
「什么联姻,你不会当真了吧?真可笑。 」宫炎撇嘴,不屑的表情很欠揍。
「你有什么不满意,大可以冲你爷爷去,和我说有什么用?」云雨萱目光一转,「呀,不会是怂了不敢吧?」
宫炎很想说有什么不敢的,但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爷爷真的会打死他。
「你生日,把她带着,确定吗?不会后悔吗?」云雨萱视线扫过穿着公主裙打扮精致的楚灵儿,又问道:「你呢?我警告过你了,你确定吗?」
两人牵起手,活像一对苦命鸳鸯,云雨萱正是试图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我当然确定了!」在楚灵儿信任依赖的目光里,宫炎豪情万丈。
楚灵儿也鼓起勇气:「学姐,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你们结婚也不会幸福的。 」
云雨萱翻个白眼。
44.
「雨萱,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商量着来,我知道你其实也不喜欢联姻,不如合作……」鹤一霄开口。
「闭嘴吧,死舔狗!有你什么事。 」
太牛掰了我的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我没绷住一口蛋糕喂给了脸,旁边递来一张纸。
鹤一霄惯来温和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楚灵儿站起来维护鹤一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却没注意到鹤一霄一闪而过的失落表情。
云雨萱今天大概预支了这一整年的白眼。
「少爷小姐们,生日会开始了,夫人邀请你们过去。 」管家出现,打断了云雨萱的施法,我有些遗憾没看见她舌战群儒的场面。
「这位小姐,您这身衣服有些不太合适,不如让女仆带您去换一件吧。 」管家示意地看向云雨萱,毕竟我是她带来的人。
我连忙摆手,我的预感告诉我,一会必出大事,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云雨萱不知想到什么,笑着说:「我的房间还在?我带她去。 」
这可是未来的少夫人,管家连忙道:「自然。 」
「不用了吧?我送她回去好了,我正好也有些事。 」唐玺突然说,宫炎控诉地看着他,好兄弟生日你有事?
云雨萱一眯眼,今天算是见识了这位姐的威力,我赶忙打断正色道:「荣幸至极。 」
老铁不用谢,看在小蛋糕的分上。
正好围观一下豪门宴会吃什么,多吃点就不吃亏。
45.
我早就说过,贫穷会限制形容词。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宫炎十八岁的生日办得像别人八十八那么盛大。
我远远看见宫炎像个工具人跟在父母身后,楚灵儿和鹤一霄站在一起,云雨萱折腾完我就消失无踪,唐玺被阿姨姐姐们拉着好一顿揉搓,至于顾椋渊,他就站在我旁边。
我觉着他应该是没有认出我的,毕竟我们只刚刚见过一次,我现在还变了个样子。
他突然说了一句:「这个好吃。 」
同道中人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起长桌上的点心来。
宴会嘛,都是这样一个流程,吃吃喝喝聊。
只不过我们的重点在吃吃喝喝,场上其他人的重点在于聊。
音乐变换,宫炎牵起楚灵儿的手,印象中的暴躁哥还有这样耐心温柔的一面,我看着稀奇。
「跳舞吗?」顾椋渊伸出手,像是随意一问,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想到现在的我又不是张飞,立刻美滋滋地把手塞进美男手里。
46.
要说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云雨萱带我来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会算是清楚了。
宾客陆陆续续被请离,鹤母强押着鹤一霄离开,宫炎死不认错,宫父给了他几个大嘴巴子,云雨萱父母看似说算了算了,实则煽风点火,显然对此事十分不满。
简单概括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宫父宣布两家不日订婚,云雨萱公开拒绝并指责宫炎已有女友,鹤一霄则说楚灵儿是他女朋友,说不好是解围还是试图趁机上位,宫炎反抗非女主不娶,云雨萱表示联姻可以换人,宫炎部分股份被剥夺转移给弟弟宫寒,将由宫寒代替联姻,并签下不平等条约,明面上是不能恋爱,但云雨萱也不是太在乎的样子——直到宫炎被禁足,她才露出个笑脸,还表示要留在这住一段时间和还是个小学鸡的宫寒培养感情……
我仿佛瓜田里目不暇接的猹,突然被捉住——「辛苦你咯,楚灵儿好歹是个女孩子,你去帮我送她,一定要安全送到家。 」云雨萱微笑着递来车钥匙,在真善良、得体、懂事、大度的夸赞中拉着懵逼的宫寒上楼,我很确定她是去嘲讽宫炎的。
楚灵儿哭得不能自已,但会心疼她的人都不在这,我上前扶住她。
也算是知道为什么书里直到结局宫炎父母都不待见女主,甚至没有出席宫炎和她的婚礼。
想到他们离结婚还有近十年的分分合合,中间经历绑架、车祸、勒索等肉体磨难,以及白月光、替身、情感危机等精神磨难,真想说一句这恋爱不谈也罢,说出口的安慰却是:「……这不正好,他也没未婚妻了,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
「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云雨萱也根本不爱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楚灵儿愤怒吼道,他人鄙夷的目光让她痛苦,却也让她更加坚定,「云雨萱贪图利益,她要的根本不是宫炎,只是他的钱。 」
沉默地坐上车,我才开口道:「也许她两个都不要,要的只是尊重。 」你们在学校打情骂俏的时候,云雨萱没少被嘲讽。
这话一出捅了马蜂窝:「你是她朋友,你当然向着她了。 我要下车!」
我可不想玩她逃她追那套,一上车就机智地锁上了车门。
任由她胡闹了片刻,我才缓缓说:「我不是她朋友,我是你的朋友啊,灵儿。 」
47.
不提她那见了鬼似的表情和尖叫,那句话简直比一万句安慰还好使,眼泪瞬间止住不说,我确定那一刻她满心满眼都是我。
不过她的反应也很奇怪就是了,一开始的片刻茫然后她立刻认出了我:「你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哪个样子?美女的样子?
她咬着唇不再开口,反而急促地想回家,想要……离开我身边。
送走她以后我独自回到学校,来到小树林旁,今天的胖橘哼哼唧唧,显然饿着了。
哎,这就不管你了?你的主人真是个渣男,以后还是跟我混吧。
掏出口袋里的香煎小羊排,胖橘拼命蹭我,发出想吃的信号,又默默拿出一份水煮鸡胸肉,「你的,我的。 」
这些都是顾椋渊帮忙要的单独打包的一份,羊排可能是因为看出我爱吃,至于鸡胸大概是顺带的。
48.
出于对过去的好奇,我打开常年没动静的初中班群把能加的好友加了个遍。
又开始在校园贴吧上寻找线索。
有人立刻通过并发来了问号,班级群里的注是李倩倩。
「王轻?你有事儿吗?」
我还没想好编个什么理由,李倩倩就继续道:「听说你特招进了贵族学校?」
我顺着她的话聊:「对的,你呢,现在怎么样?」
「我?好得很,普普通通的高中,普普通通的同学。 」停顿了好一会,她又问,「你和楚灵儿现在怎么样?」
「嗯……就那样吧。 」
「你也是倒了八辈子霉,又和她一个学校。 」也许是听出我们关系不如从前,她立刻回复。
这句话让我闻到了八卦的气息,这次我正是想扒自己的八卦。
同时论坛上一则古早的《说说你认为校花是谁》的帖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其中一层楼回复非常多,楼主提名王轻,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话……
我继续往下翻。
楼主回复的时间来看是「王轻」初一的时候,一开始大多是赞同,再往下的评论换了年份,回复也变成了「楼主就是本人吧?」「看了,丑。 」「瞎了早点治,楚灵儿比她好看多了。 」
这一会没回复,李倩倩发了一大段话来。
「有件事我想说很久了。 我劝你不要把她当朋友。 以前我就提醒过你,你完全不相信,现在加我是终于发现了点什么?她经常说你的坏话,让别人一起孤立你,虽然我不相信那些,但是……她有几个哥哥,我也不敢帮你,你又像个傻子一样甘之如饴……
「算了,如果你们还是朋友的话,就当我没说。 」
49.
这一刻,大脑仿佛被重锤敲击,我晕了过去,昏沉中见证了「我」短暂的一生。
王轻是这条街上最惹人瞩目的小孩。
妈妈牵着她出去,总能收获一片,「哇,好像个洋娃娃」的夸赞,和妈妈「哪里哪里,你家小孩也很可爱」的谦虚。
她的家庭虽然不算富裕,但父母恩爱对她百般疼宠,活像个小公主。
隔壁的楚灵儿却有一个不着调的酒鬼父亲,母亲因此日夜工作弥补家庭的缺口,使她明明有个完整的家庭却胜似孤儿。
王轻的母亲性格温柔,便时常帮忙照顾,还叮嘱女儿多多帮助邻居家的小姐妹。
楚灵儿就好像她家的半个女儿一般,两人共同长大,一起学习玩耍。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王轻的母亲和父亲一同去送货,路上却遭遇了车祸,双双身亡。
王轻便交由舅舅抚养,在舅舅家住了三年,初中时便独自回到家中独自生活。
好在初中也「好运」地和楚灵儿一个班级,她觉得自己不会孤单。
50.
楚灵儿此时已经不再是那个王轻的跟屁虫,她觉得自己至少父母双全,对比已经是孤儿的王轻很有优越感,过去她还会幻想和王轻交换父母,但现在连酒鬼父亲都没那么让她生厌。
但优越感只体现在家庭上。
小学时的老师们格外关照王轻,同学们也还是更愿意和王轻玩耍,即便她已经是个孤儿。
升上初中,那会的小男生女生们已经有意识分辨美丑,王轻身边总是有同学围着聊天。
为了改变这种所有人都围着王轻的环境,楚灵儿便和李倩说的一样,私下不断地打击贬低王轻,告诉王轻除了她楚灵儿,没人愿意和没爸没妈的人一起玩。 在班级里则造谣不断,挑拨同学关系,把王轻塑造成一个虽然长得好看但一无是处的坏人。
同时,楚灵儿认识了一些不爱学习的小混混,因为嘴甜还认了干哥哥,她想到一个好主意。
王轻凭什么因为长得好就占那么大便宜?无论她如何造谣生事,总有眼瞎只看脸的人试图和王轻做朋友。
贴吧里甚至都没有她楚灵儿的名字,而王轻一入学就能当校花?
楚灵儿试图让干哥哥们去划花王轻的脸,但他们再混也不敢干这事,为了不让这个难得的干妹妹失望,他们还是去恐吓了王轻一番。
王轻一直都和楚灵儿一道上学放学,那天楚灵儿要值日,拜托王轻去取她买的杂志,王轻没有怀疑地去了。
那报刊亭实在有点远,但好在有个可以直插过去的小巷子,取回楚灵儿的杂志,王轻仔细放进书包里,依旧从巷子里抄近路回去。
却被小混混们围个正好。
打人他们只打男生,而欺负女生,无非是摸摸她的脸,拉扯她的手,试图看看没发育的胸脯,再掀起她的裙子。
51.
王轻害怕地跑回家缩在被子里。
姗姗来迟的楚灵儿安慰她、关心她,王轻不由得吐露刚刚发生的事。
楚灵儿说,也不能怪他们,都怪你长得好看。
至此,楚灵儿的目标成功了一大半,王轻变得畏缩,总是用厚重的刘海挡住大半张脸,不愿意和其他人交流,说话时总是深埋着头,抗拒和外界交流的王轻只剩下楚灵儿这个不离不弃的朋友。
至于没成功的那一小半——王轻的成绩太好了,好学生总是有光环的,常年第一的王轻依旧拥有老师们的偏爱和同学的敬佩。
楚灵儿为了不被王轻比下去,非常努力地学习才堪堪跟上随意学的王轻。
同时有着干哥哥撑腰又算是个好学生的楚灵儿变得十分张扬,和其他年级的女生打闹、宣战,让楚灵儿成为学校里的知名人物,众多关注加身她都快遗忘了安静似蘑菇的王轻。
直到王轻红着脸告诉她,自己收到一封情书,是班级里的另一名学霸。
楚灵儿难以置信,这样的王轻都有人喜欢?她抢过情书撕了个干净。 发现真是一眼也不能错开,之后即便王轻不愿意,楚灵儿也各种扭缠带着她一道和别人打架——王轻是挡在前头挨揍的那个,美其名曰都是别人欺负她,王轻需要帮她。
楚灵儿自己也有意识地换个形象,她发现男生们还是更喜欢柔和的女生,她这样张扬只能让别人敬而远之。
楚灵儿还强势告白,收获了初恋——曾经喜欢王轻的男生,但他实在老实无趣甚至不能像干哥哥一样偶尔给她零花钱。
但之后楚灵儿收到了干哥哥之一的告白,她受到巨大惊吓,她很确定,未来的老公绝不能是个混混。
楚灵儿费了很大劲才摆脱他们,这个过程难免受到那些曾经被她欺负的人的报复,好在王轻已经是个合格的沙袋了,有她在,伤害少一大半。 因为王轻很在意楚灵儿,每每都认真保护着她。
52.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走向毕业,王轻收到了贵族学校的特招,贫穷的她很快答应了。
在和楚灵儿分享这个好消息时,楚灵儿表示自己也很想去,央求王轻帮忙,王轻当然愿意能和她继续做同学。
楚灵儿成绩还可以,却也没达到特招的标准,但既然他们很看好的状元苗子很认真地提出请求,那便给楚灵儿一个名额,同样签署了合同,唯一的不同是赔偿更多。
能考上贵族学校给了楚家一个巨大的惊喜,向来浑浑噩噩的楚父都少喝了酒,日夜辛劳的楚母也得以休息片刻,一家共同出门旅游。
王轻假期依旧在兼职做家教。 这家是她的老主顾,女主人温柔和善,小孩乖巧听话。 今天上完课,女主人遗憾表示她家准移民,这便是最后一节课。
临走前,女主人叫住她,送给她一条美丽的裙子,王轻婉拒,她很久不穿裙子,也不喜欢裙子。
女主人只是说:「你也许不喜欢,但人生的很多场合都需要它。 」她眨眨眼,「比如你的开学典礼,那也是我的母校,收下吧,你会用上的。 」
过了几天,她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以及一张……开学典礼邀请函?
开学典礼还需要邀请函?王轻怀着困惑打开,这更像是联谊交际会,有穿着正式的要求,正如女主人所说,她需要一条裙子。
53.
被推动着,也许是她早就期待的,王轻怀着忐忑的心情换上,楚灵儿不在,她也没有其他可以寻求意见的对象。
裙子很美,像一朵轻盈蓬松的云,但她不配,王轻试着挺起胸膛,却感到一阵羞涩和尴尬。
镜子里的人局促不安,像是偷穿小姐衣服的女仆。
王轻有些丧气,试着把刘海向两边分开,又摘下眼镜,还是有些别扭,但至少从灰扑扑的女仆变成清秀的女仆。
她把刘海用发卡别上去,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王轻有些欣喜,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决定修剪刘海。
小时候每到开学前,妈妈都会让她坐在门口,地上铺着塑料袋,妈妈总说「从头开始」,拿着一把小剪刀慢慢修剪。 她也很喜欢剪头发,不像别的小孩总是哇哇大哭。
王轻也想从头开始。
她剪下第一缕,却有剪到肉一般的疼痛。 她看到了什么,又剪下一缕,像剪断手指,一缕又一缕,疼痛让她难以握紧剪刀,她别扭地趴在桌子上,身体、肩膀带动着手臂用力。
她看见上学以后总是被卷进各种霸凌,和寻常学校不同,老师们对这些事根本不予理会。 她看见楚灵儿总是去挑衅招惹那些人,每当报复来临,受罪的只有自己,她却被保护着。 课堂上她没有办法安心学习,书本总是出现在厕所、垃圾桶等一切地方,唯独不会在桌子上。 她看见楚灵儿成了名副其实的校园女神,在几个男生间周旋让她成为一种「神话」。 她看见自己最终无力维系摇摇欲坠的灵魂,崩溃辍学背上债务。 她看见几年后盛大的婚礼,她打着好几份工,婚礼结束后她扫着地偷偷靠近,想问问楚灵儿过得好不好?她辍学后那些人有没有换了目标欺负别人?
和王轻相认以后,楚灵儿的眼神有种奇异的明亮,她极力压制着什么,微笑着说:「看见你这样,我才算真正过得好。 谢谢你,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惊喜的礼物。 」
54.
最后什么结局,王轻也没有看见,她死了,也许是疼死的,没人能忍受内脏被剪碎的痛苦。
我睁眼,顶着一头狗啃似的刘海——啊,我穿进了书里,成为一个漂亮的路人甲。
练习了好几天仿妆,在楚灵儿回来的时候终于像个张飞模样,我狂野的气质和王轻有很大差别,楚灵儿居然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不管是丑的黑的还是畏缩的只要不如她,都是可以的。
……
真想再穿一次,把为楚灵儿抱不平的自己掐死。 最好再穿回去,把作者刀死给楚灵儿陪葬。
我感到愤怒憋屈。
王轻的善良真挚在楚灵儿眼里就那么贱?
凭什么全世界都要给楚灵儿的爱情让路?
就因为这儿是一本书,是没有动机原因,是只要结果的?
楚灵儿要为此付出代价。
55.
「你……王轻?!」
身形很像,都是一样高挑,粗黑的皮肤却变得白瓷般光滑细腻,辣眼睛的刘海被仔细修剪,变得很有个人风格,粗黑笔直的眉毛变得纤细柔和,嘴唇都小了一圈,微微翘起似笑非笑。
全班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对啦,昨天去做了医美,效果不错哦。 」理由是给了,信不信随便。
听见我承认,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骗人的吧,什么医美能给张飞做成仙女啊。
「换一个位置吧,李峰,我想和灵儿坐一起。 」李峰讷讷应是,经常打球两人还算熟悉的朋友,这冲击更大了。
楚灵儿低着头,仿佛书里有黄金一样专注,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今天,宫炎没有来上学吧?鹤一霄也没有?」我问。
她表现得十足警惕,「所以呢?你想干嘛?」
「我们是闺蜜哎,当然是邀请你一起吃饭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表情很受伤,「有了男人就忘了闺蜜?啧啧。 」
她不回答,估计是无话可说。
56.
中午,我跟着楚灵儿往食堂走,路过时凤玲的眼睛都要喷火。
楚灵儿有意识地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正合我意。
她端了一份咖喱猪排饭,我有样学样。
「你真能装啊!」楚灵儿咬牙切齿。
我有些费解,不就是换了个形象,她就一副被背叛的模样,以前为她挨的打都是假的不成?还真是自私。
我也懒得费口舌追问什么,端起咖喱饭拍在她脸上,又眼疾手快地把她那份抽了过来。
「灵儿,你没事吧?天呐,赶紧擦一擦。 」我大声惊呼,不少人看见她狼狈的模样笑出了声。
「啊!你疯了吗?!」楚灵儿尖叫。
我托着她后脑,把纸巾怼在她脸上,本就熟烂的土豆被压成泥,越擦越脏,「是啦,我一想到……就想发疯。 」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没有错过她心虚慌乱的眼神:「我们可是好闺蜜啊,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她僵硬地放下推拒的双手。
我胡乱擦了一把她的脸,擦桌子都比这认真,微笑道:「来吧,我带你去洗一洗。 」
「我自己去!」楚灵儿立刻说。
「那就别去。 」我捏紧她的手臂把她硬扯着坐下,「好闺蜜,做什么都要一起。 」
在周围人的偷窥和窃笑声中,楚灵儿顶着一头咖喱,涨红了脸坐立难安,妥协道:「我去。 」
57.
厕所里,楚灵儿洗着脸,时不时还要从镜子里警惕地看我一眼。
傻孩子,你不洗干净,我怎么好下手呢?
「说吧,你到底想干嘛?」楚灵儿洗完脸也冷静了下来,王轻傻了这么多年,这会抽什么疯?
「你放心,你对我做的,让我对你做一遍,我就放过你。 」我放好维修的牌子,锁上门,「别担心,我不会假手于人,也不会以多欺少。 」
看见我似乎是要来真的,楚灵儿肉眼可见地慌了,我猜她正在思考我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们从小就是朋友啊!你这么做,珍秀妈妈会怎么想!」
「你可别提我妈,我怕脏。 」
她的靠山都不在,多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我握拳,用力打在她柔软的腹部,她呼痛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试图阻止。
「就像我一样,乖乖当沙袋不好吗?你应该保持这个姿势。 」我用力把她的手向后扳去,压着她跪在地上呈抱头状。
「神经病!」楚灵儿是装了太久,都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太妹了,扭头朝我的手腕咬来。
我抓住她的头发,往地上重重一磕,再提起她怼到镜子前,「你说这个样子宫炎他们还认得你吗?」
黄色的咖喱汤汁还没洗干净,把头发一缕缕粘连在一起,额头通红一片,脸上是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
楚灵儿顺着我的视线看向镜子,剧烈挣扎起来。
「很委屈?想哭?是不是打算出去就打电话给他们告状?」我这会儿把反派形象表演得入木三分,格外生动形象。
楚灵儿咬牙倔强地看着我,脸上写满「知道还不赶紧放开」。
我哈哈一笑:「来,现在就打。 」
58.
我神清气爽地洗完手,扶起蜷缩在地的楚灵儿:「走吧,摔下楼梯的倒霉蛋。 」
被打了一顿以后楚灵儿乖巧多了,但我知道这是一条毒蛇,是在伺机报复。
打架可能有点麻烦,但我半点不后悔,心里憋着的郁气总算散去一点,也就是趁着他们被关得牢牢的,电话都打不通,更不可能知道楚灵儿如今的状况,才下的狠手。
精神上的痛苦当然好,但肉体上的疼痛带给人的屈辱半点不差。
最重要的是,我爽了。
很贴心地陪伴她看完医生,拜托同学帮忙请假,才送她回家。
在她看魔鬼的目光里,和楚母有说有笑。
楚灵儿忍不住了,也许是家给了她可以依靠的感觉:「妈!是她打我的!」
「瞎说什么?你不谢谢人小轻送你回来,还学会撒谎了?」
「对不起啊,阿姨,我们确实撒谎了,我想了想,还是得和您说。 灵儿在学校……不学好,老是有学姐打她,这次因为我没帮上忙,她才生气胡说的,我不怪她。 」我双目含着眼泪,直把楚母心疼得不行。
「你能上这个学校,都得谢谢小轻,你还给我整你以前那套?」楚母怒极,初中她没少因为女儿打架被请家长,恨毒了这种事,掏出衣架就往楚灵儿身上打,「不学好是吧?我让你不学好!」
楚灵儿怨毒地看着我,我露出和善的微笑,冲她做口型:「被冤枉的感觉是不是不好受?连你自己的亲妈都更相信我呢。 」
59.
我闲适地在论坛发帖,大致写了写宫炎十八岁生日的场面,下面评论立刻翻涌起来,很快就如我所愿说到最重要的部分。
「宫炎股份被剥夺啦。 」
「全部?」
「怎么可能,做彩礼那部分翻倍而已。 」
「楚灵儿真无耻,三儿还有脸去。 」
「听说宫炎和鹤一霄都被禁足咯。 」
「楚灵儿三儿,滚出学校!」
云雨萱家境好,长得美,成绩还格外优异,校内也拥有很大一批拥趸。 也只有她和宫炎在一起不会被他那些狂热粉咒骂。
渐渐的帖子下变成「楚灵儿滚出学校」这句话的刷屏,而能够管束论坛的鹤一霄还在家面壁呢,其余管理员看到都只是笑过就算了,根本没打算删帖。
希望她如我所说,乖乖在家待两天,可惜现在她大概只想和我对着干。
60.
「死三儿!」楚灵儿从教学楼下走过被浇了一盆脏水,等到她去更衣室换衣服,又发现衣服都被剪碎。
她气得冲到教室:「王轻,你真下作!」
「灵儿,你怎么了呀?」我咬着唇,委屈地看向她。
「你剪我衣服,还让人泼我脏水!」楚灵儿很笃定就是王轻干的,自从和宫炎在一起,谁还敢对她做这些。
「你发什么疯?我们一起来的,到教室以后都没出去过。 」黄颖致无语,「自己干的好事还有脸怪别人?」「三儿」两个字她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干嘛了?我……真的是她做的!」楚灵儿头一回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感觉,周围人的眼神明白告诉她,没人相信。
「她昨天还打我了!你们看啊。 」楚灵儿掀起衣袖,只换来别人厌恶鄙夷的眼神。
「王轻好心送你去医务室,你就这样报答她?良心被狗吃了吧。 」
我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 我的形象向来高大威武,这会儿一哭可吓坏了旁边的同学们,他们一迭声地安慰,我在内心默默道歉。
61.
楚灵儿的现状用过街老鼠来形容也不为过,但这都是建立在宫炎和鹤一霄还没回来的前提下。
剧情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崩坏,唐玺和顾椋渊和女主都关系淡漠,楚灵儿不是没有试图通过这两人联系上宫炎或者鹤一霄,但都无功而返。
对于破坏男女主之间的关系我没有太好的主意,宫炎是护犊子的性格,只要是他认为好的别人的看法都无所谓,至于鹤一霄……
鹤一霄有着一颗艺术家的心,却苦于要继承家业没办法从事心爱的职业,楚灵儿和他的相识正是在画室里,她对着鹤一霄的画侃侃而谈说出了他画画时的心境,打动了鹤一霄。
我却知道楚灵儿绝对不是有艺术细胞的人,一番调查最终确定她是听见了其他人的看法,照抄了而已。
鹤一霄比宫炎回来得早,一回来就钻进画室里,让信心满满他会第一时间找自己的楚灵儿等了个空。
我跟在楚灵儿身后悄悄去了画室,在他们聊天的时候适时出现。
「会长,你画画还蛮好看的嘛?」
「你过来干什么!」楚灵儿一看见我就咆哮质问。
「那你来干什么呢?你不是最讨厌画画了吗?以前你可说过画画都是学习不好的人才干的事。 」我一笑,从来不说假话的老实人就是我了,这里可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鹤一霄皱皱眉:「灵儿不是你说的那样。 」
楚灵儿得意一笑,挑衅地看着我。
「那你说说他手下这幅画好了,我怕你连水彩水粉油画都分不清。 」我翻个白眼。
鹤一霄看向楚灵儿,这种问题稍微懂一点画的人都能区分吧。
「我……」楚灵儿有些焦急,故作镇定道,「这是水彩!」
鹤一霄沉默了,这幅直接使用刮刀创作的油画楚灵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怎么能说成水彩?
62.
「你最近真的是怪怪的。 」凤玲站在我旁边挥拍,「和楚灵儿反目成仇了?」
凤玲出乎意料的敏锐,我耸耸肩:「怎么会,没看我帮她挡住多少破事?」
「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不一样,之前帮她嘛……是傻,至于现在,憋着要做坏事了。 」
我哼笑一声,没反驳。
只是让她别谈恋爱专心学习,怎么能叫坏事呢?
「得了,要到我上场了。 」网球高中生全国大赛省内预选的一个比赛地点就在这儿,只有到决赛才需要长途跋涉。
预赛落幕,我和凤玲都顺利入选。
踏出场馆,楚灵儿就站在不远处等着,看她焦躁的表情,这是知道了?
「是你吧?肯定是你!你就是报复我以前……」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楚灵儿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我可什么也没做。 」我凑近她耳边,「除了打了你一顿。 」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楚灵儿气红了眼,哭着跑开,不出意外是去找鹤一霄了。
不是以前那样若即若离,面对牛皮糖一般的女主,他又能忍多久,或者说,剧情的威力还有几分?让鹤一霄能喜欢上这样一个完全不符合他审美的女生的剧情。
63.
我要让她彻底失败,认识到自己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是,最后灰溜溜地离开。
学校内知道楚灵儿的人大都采取无视的态度,那些试图通过她去巴结宫炎的也消失匿迹。
以楚灵儿惯常的性格来说,还真说不好是别人孤立她,还是她孤立全世界,她看不起不如自己的、嫉妒优于自己的,刚入学那段时间同学的非富即贵狠狠刺激了她,她便找到了特立独行的方式吸引了全校的注意力,又找回了优越感。
鹤一霄如今对楚灵儿冷漠许多,一是她已经是兄弟的女朋友,二是他认为的美好相识居然是假的,但还有情分在,做个普通朋友不成问题。
可惜楚灵儿看不清,宫炎一直没回来,她越来越看重、紧张和鹤一霄的关系,频繁在课余时间去找他,都是打扰鹤一霄的绘画时间,只会让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至于宫炎——已经不足为虑,因为他不会回来了。
我仔细思考了拆散他们的办法,想不到?那就让他父母想。 我只是总结了楚灵儿曾经的战绩打印成文档寄了过去。
摸了摸胖橘的毛,楚灵儿如今的状况让我刚醒来时恨不得毁天灭地的郁气减少了许多。
她不是最喜欢别人的拥簇、人群中心的感觉吗?偏偏要让她被人无视、漠视、敌视。
而满脑子钓个金龟婿的她会安心学习吗?接下来我只打算等待,等着她自取灭亡。
64.
自从险些抓住那个喂猫怪,吓跑了他,却也没独享几天喂猫的快乐,那人又回来了,还每次都精准踩点在我到之前喂完。
这会儿我远远看见树林前有人,像个刺客一般潜伏过去,站在他身后邪恶一笑,还没来得及伸手吓他一跳,他回头,露出一张帅脸:「要一起喂吗?」
顾椋渊?
我有些不太相信那天被我追得像个兔子一般蹿的人是他:「胖橘一直是你在喂吗?」
「它不叫胖橘,它叫辛巴。 」
彳亍口巴。
他把罐头递到我手上:「它最爱吃这种,我可以分给你一些。 」
我眼睛一亮,这是要让我做第二铲屎官,共享辛巴的意思?
「以后一三五我喂,二四六你喂,星期天……」
「可以可以,一起一起。 」我生怕他反悔赶忙应下。
顾椋渊轻轻翘起嘴角,我没发现,不然得夸他一下笑起来更帅了。
我喂着猫,顾椋渊介绍起辛巴的生平:「辛巴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但我妈妈猫毛过敏,就带来了学校,树林里面还藏着一个它的窝。 辛巴被我捡到的时候是一年多以前,这会也要两岁了。 」
我点头。
「一起去看猫窝?你也是它半个主人了。 」顾椋渊发出邀请。
出于对猫儿子的关心我同意了,随后又是拿猫粮分罐头、看猫咪体检报告、疫苗证书,我不由得发出感慨,养个猫真不容易哎。
65.
时光流逝,一去不返。
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聚。
女生们都穿上华美的礼裙、精心装扮,跳脱的男生们换上西装也沉稳许多。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七彩的光影,钢琴曲流转在舞池,告白、亲吻、眼泪和微笑都在这一刻上演。
「哎?!」凤玲戳我,「弹钢琴的,弹钢琴的是不是社长?」
唐玺去年毕业考上 TOP1 的大学学习金融管理,按我的分数来看,马上又可以做校友了。
没想到他这会儿会回来。
「你这样得让多少人告白失败?」我无语地问,看看周围多少女孩看着优雅英俊的唐玺冒出了星星眼。
他一笑,桃花眼真是看狗都深情:「我不好吗?」
「嗯……挺好。 」只要不和唐玺谈恋爱,他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好男人,虽然最近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新恋情,难不成换了禁欲风格?
「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他微微弯腰伸出手,「美丽的女士。 」
我笑着伸出手,提起裙摆,和他一道走进舞池。
凤玲有些担忧,社长这套到底能不能行?
和唐玺在一起总是开心肆意的,我们没有固定的舞步,随意地跟着音乐摇摆,他握住我的腰,将我托举起来转圈。
我发出兴奋的惊呼:「没少举铁啊!」
他哈哈一笑:「就为了这一会。 」
66.
举着香槟,我喝了一大口:「开心!毕业开心,和你们做朋友也开心!」
唐玺眼里荡漾着笑意,微微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我惊讶地蹲下:「辛巴!」
辛巴穿着小西装穿过人群向我小跑来。
举起日渐丰满的辛巴:「你也来邀请我跳舞吗?」
面前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顾椋渊捧着一大束粉色玫瑰出现,我有些愣神地看着他。
一时间舞池里除了钢琴声毫无杂音。
有谁不认识顾椋渊呢,对比其他三位的感情经历,顾椋渊被称作八卦绝缘体,甚至有谣言信誓旦旦表示一直他默默守护着爱人独自心痛——这个爱人是指唐玺。
而今天捧着一大束玫瑰,是要告白?人们屏住呼吸生怕错过这见证历史的时刻。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见你喂猫的时候开始,那会儿你还黑得像个张飞,但已经足够可爱。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更喜欢你一点,你正义、善良、开朗、努力、信念坚定、文武双全……」
「停停停。 」我赶紧制止,脚指头快抠出芭比城堡了。
顾椋渊沮丧又失落地看着我,水汪汪的眼睛很像饿肚子还乞食失败的胖橘。
「咳,想做我男朋友?也不是不行。 以后辛巴归我了,一二三四五六七,都是我喂。 」
顾椋渊很少笑,这会儿笑得比阳光还灿烂,仿佛山巅之雪消融:「我也归你。 」
番外
「宫炎回国了!」
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我不紧不慢地敲下:「关我屁事。 」
「他和楚灵儿和好了!!!」三个感叹号彰显了凤玲内心的不平静。
「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紧跟着发来一条,又立刻撤回,显然称自己是太监不符合她大小姐的作风。
「她自己不好好学习,我有什么办法。 」
我摸了摸手边的辛巴,「高考两百多分,学校也是丢大脸了,没让她赔偿名誉损失,只按照合同赔款,已经足够客气。 」
「说不准连这也不用了,有冤大头代付。 」凤玲吐槽。
「宫炎这才出国多久,这次一定是偷跑回来的。 不帮楚灵儿,她不知多久才还得清,但好歹是有希望……”我停顿片刻,”帮她最好,这辈子,他们就没可能了。 」
凤玲秒懂,「楚灵儿这人,一定会想进办法让宫炎掏钱。 有捷径不走就不是她。 不过,就算宫炎不帮,他们也没可能。 宫家会让他娶一个只有高中毕业证的人?」
凤玲对楚灵儿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在意,即便高中毕业后,楚灵儿因为没考上和大部分同学失去联系,她都清楚楚灵儿的情况。
我叹气,剧情的力量,谁知道呢?
宫炎他爸妈那么严防死守,还让他和楚灵儿联系上,没有剧情的影响我是不信的。
「他最好别来找我,否则我就帮他把那点美好幻想掐个干净。 」
回复完凤玲,我刚丢下手机,顾椋渊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轻轻,宫炎回来了……他说想见你。 」顾椋渊有些迟疑道。
「别叫我轻轻行不?真的很像客服。 」我都纠正八百遍了,他还是喜欢这样叫,「时间地点——算了,不值得我特地去。 校内咖啡馆,晚上八点,叫他准时。 」
2.
宫炎出国两年,看起来还是一点长进也无。
开口就是,「我警告你,别以为你现在是顾椋渊的女朋友,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 向灵儿道歉!」
我翻个白眼,「狂犬疫苗去疾控中心打,来这儿可救不了。 」
宫炎不是一个人来的,楚灵儿就坐在他身边,看起来消瘦苍白不少,更添几分可怜。
同样的,她也毫无长进,开口的那个味儿很纯,”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不然怎么说?祝你们百年好合,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宫炎险些气疯,「如果不是你,灵儿怎么会连大学都没考上!你、还有你,我拿你当兄弟,你就这样对我?」
顾椋渊皱眉,「好好说话,不要用手指人。 我对你自觉没有任何问题。 」
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顾椋渊这人,看着高冷,谁知道是个黏人精,不让他跟着,被拒绝后就默不作声地看着我,直到我心软。
这次带上他,也是担心宫炎会发癫,真打起来的话,一打二我有点吃亏。
不过带了顾椋渊,只要他能拦住一会,我一个个解决,保管打得妈都不认识。
3.
「你就坐视你女朋友欺负灵儿?」宫炎咬牙切齿。
顾椋渊不合时宜地脸红了一下,小声道,「那会儿轻轻还不是我女朋友。 」
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重点真是歪到天边去了。
宫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重点是这个吗!?灵儿也是你朋友,你不帮她,还帮这个女人?看她当初和唐玺在一起,就知道她动机不纯,你们怎么一个个上她的当?」
「哎,不是,什么叫我和唐玺在一起?」
不就是参加了一个网球社,这样也算在一起的话,我男朋友至少七八个。
「唐玺亲口和我说的,他喜欢你,你还好意思和顾椋渊搞在一起?」宫炎的语气活像我是个脚踩两条船的渣女。
我被这个消息小小震惊了一下,不过也不太在意,纠正道,「即便他喜欢我,也不代表我就要喜欢他。 谁喜欢我,我就要和谁在一起?你这自信还能私自普及给你兄弟?」
宫炎哽住,楚灵儿不耐,她不是想来听这个的。
她唆使宫炎来找我,无非是想再次宣告,她还没输,没考上大学又怎么样?
「宫炎……」楚灵儿弱弱提醒。
从前她演的是朵霸王花,这会彻底进化成小白花了。
4.
你不说话,我都差点忘了你。
我对楚灵儿露出一个核善的笑容,「欠的钱还完了吗?我的不用急,最后还也可以。 」
「什么你的?!」
楚灵儿居然不知道,大概是她父母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落差吧。
我友善提醒,「我用高考奖金(重音)借给你家十万。 」
其实一毛也不想借,但看到楚父母凄楚的模样,还是有些不忍心。 不过她总共欠债几百万,我这一点也只是毛毛。
「你怎么好意思!都怪你,如果不是你——」
「不应该怪我吧?你应该怪宫炎。 如果不是他偷偷出国,这会的钱应该是宫家帮你还。 」
原著里就是这样,宫炎有钱,什么不能买?因为楚灵儿成绩太差,宫炎选择帮她出国读大学,还是名校。
我打断,怪我什么?怪我没把你打服,还能有机会吠。
女主的脑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我是绑她手还是堵她耳朵了,学习不是自己的事儿吗,考不好还能怪我?哦……宫炎出国确实怪我。
「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被校园霸凌?怎么会无心学习?」宫炎替她接上,不愧是男女主,脑回路无缝对接。
我奇怪地撇了宫炎一眼,「这得问你啊,谁让她做的三儿,就是谁害她被孤立。 如果她真的被霸凌,你得担八成责任。 」
顾椋渊插嘴道,「如果不是有轻轻帮忙,她才真的会被欺负,不说一声谢谢吗?」
我憋住笑声,看他俩的脸色我能下三碗饭。
5.
「你要不要帮忙还钱,要不要向她道歉,那都是你的事。 你愿意喜欢这种人,那也是你的事。 不过看在你也是我男朋友的朋友的份上——」
我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看不看随你,关于这位小白花女士的所有故事,亲身经历哦~」
我冲楚灵儿眨眨眼,她面部血色尽褪,站起身抢走文件,「不!」
宫炎不解地看着她。
楚灵儿挤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这会自己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她挑拨我们的关系,你别信,你别信好不好?」
宫炎露出心疼的神色,安抚道,「我不信,你别怕。 」
楚灵儿的身子都有些摇晃,她用力拽起宫炎,「我们走……」
宫炎看她这副模样,很是担忧,顺从起身,还不忘瞪我,我怒翻他十几个白眼,眼睛都差点抽筋。
宫炎看不看我其实不在乎,只要有这份文件在,楚灵儿这辈子都不希望我再和宫炎见面,这就足够了。
6.
「别伤心。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顾椋渊安慰我。
「啊?伤什么心?」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正在手机上约凤玲明天出来玩,今天的故事必须得分享一下。
「你帮了她许多,她不领情,还贪得无厌。 」
我噗哧一笑,「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好?」
顾椋渊认真道,「你就是这么好。 」
「行,胖橘它爹,你说的都对。 」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他看着十分犹豫。
「说呗。 」我挥挥手,无事不可对人言,就是这么坦荡。
「你,你是因为喜欢辛巴才喜欢我的吗?」
我一顿。
有一点吧,辛巴实在可爱。 另外十八岁的青春将要过去,不抓住尾巴谈个恋爱有点亏,正巧顾椋渊的长相很对我胃口。
「……你犹豫了。 」
「不是!」我狡辩,「今天又喜欢你多了一点,我每天都喜欢你多一点。 」已经和喜欢辛巴一样多了。
顾椋渊一笑,「那就够了。 我也每天多喜欢你一点,就永远比你爱我要更爱你一些。 」
至于顾椋渊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是辛巴它娘?开个玩笑。
他说是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
对张飞一见钟情?我咂咂嘴,姑且信了吧。
7.
「牛!还得是你。 舌战群雄!」凤玲光是听故事,就已经热血沸腾,「你叫我啊!你叫我,哪怕在火星,我也要当天赶回来看这出戏。 」
我耸耸肩,「真没什么意思。 」对手太弱。
「哎……咳咳。 」凤玲干咳两声。
我喝口奶茶,”有话就说。 “
「就……唐玺……为什么……」
我无语,她今天说话还自带填空。
「你问我知不知道唐玺喜欢我,又为什么不喜欢他?」
凤玲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我沉吟不语,钓足了她胃口。
看着她望眼欲穿的样子,坦诚道,「第一,有猜测但不确定,因为他是少女之友、中央空调,对谁都好。 第二,前女友赛足球队,我是想谈恋爱,不想解决麻烦、不想等浪子回头,更不是想宫斗。 第三,他也没告白,喜不喜欢都是空谈,人说不定根本没这意思呢。 」
我掉色那天之前,他对我可都是是纯纯兄弟情。
而掉色以后,居然会单独点下午茶给我吃!!那时候我多感动啊!有兄弟如此!一点也没想偏。
「那如果他告白了呢?」凤玲急促地问。
我有点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
「也没有啦……」凤玲小声逼逼,「毕业舞会那天,你猜他为什么特地回来弹钢琴,还打扮的那么风骚?」
「不会。 」我很干脆,「他只会爱我百分之三十的灵魂,而顾椋渊是百分之八十。 数学题,比大小,很容易的吧。 」
凤玲突然笑了起来,「因为张飞!」
我耸肩,「因为张飞。 」
8.
六年后。
顾椋渊和他承诺的那样,永远爱我爱得更多些。
我们结婚了,因为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比我爱自己还多。
婚礼当天,我见到了许多老朋友。
今天唐玺作为伴郎出席,准了一大捧重瓣的洁白玫瑰。
唐玺挑挑眉,还是那副风流不羁的模样,但这些年他对待感情已经认真了许多。
「洛丽玛丝玫瑰,是不是很美?」
「很美,不过她已经有捧花了,这束太大不适合。 」顾椋渊突然插嘴,接过玫瑰交给了工作人员,「有舞会,你没带女伴吗?」
唐玺桃花眼微微弯起,「以后会有的。 」
鹤一霄也是伴郎,和我不熟,只是礼貌问好,和顾椋渊倒是有许多话题,如今他们两是曾经 F4 中关系最好的。
鹤一霄送上一副他的画作为礼物。 看来当总裁并没有阻碍他发展爱好。
画上是辛巴吃罐头的样子。
一年前,辛巴就回到了猫星,猫星上有堆成山的罐头。
出乎意料的,除了唐、鹤两人,宫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国,也作为伴郎出席了婚礼。
宫炎送上一份重礼,向我道歉,「我误会了你,我为我所说的话、对你的态度,真诚道歉。 对不起。 另外,希望你们永远幸福。 」
宫炎离开后,我奇怪地看向顾椋渊。
许多年过去,他已经成为我最爱的那款冰山禁欲(表面)总裁。
顾椋渊看着我认真道,「他来找你那天,他说的话让我很不开心。 同样的,我也不想让他被人蒙蔽。 宫叔叔和阿姨都很开明,绝不会因为她家境不好,就逼他们分手。 所以他们有权利知道宫炎回国了,而宫炎有权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
至于楚灵儿,我们连名字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不过一尘埃,拂去后不值得拿放大镜在地上找。
我稀罕地打量着他,顾椋渊听话乖巧到我总以为他是个傻白甜,时不时还有欺负老实人的愧疚感,没想到是我片面了。
他有些忐忑地看着我。
我哈哈一笑,狠狠亲了他一口,在凤玲”拍到了、拍到了”的欢呼声中,贴近他耳边,轻声道:
「我爱你又更多了一点,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爱相等。 」